莱奥纳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1452—1519),意大利文艺复兴全盛时期著名的美术家、自然科学家和工程师。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有许多画家、雕塑家、建筑家同时也是多才多艺的学者,但达·芬奇则是这些知识渊博的人物中最杰出的代表。
1452年4月15日,达·芬奇生于意大利佛罗伦萨和比萨之间芬奇镇上一个殷实的中产阶级家庭中,父亲名叫赛尔·比埃罗,是佛罗伦萨大行会的会员和世袭公证人,当地有名的律师;母亲是一个纯朴的农妇。达·芬奇是一个私生子。就在他出生的那年,他父亲和另一个女人结了婚,并把他带回了家。他在继母和祖父的照管下成长。
达·芬奇14岁之前是在家乡渡过的。他从小就勤奋好学,善于思考。他爱好绘画和玩弄粘土,时常到街上去写生,邻居们都称赞他是小画家。有一次,他的父亲看到他在一块木板上画着一些蝙蝠、蝴蝶、蚱蜢之类的小动物,觉得有些象样,就把他画的一些素描拿给自己的好友、著名画家和雕刻家安德烈·佛洛基阿品评。佛洛基阿看了,非常满意,表示愿意收他为徒弟。于是,1466年当他14岁时,就进入佛罗伦萨佛洛基阿的画坊,专门学习绘画。
那时,佛罗伦萨在意大利是资本主义成长比较迅速的城市,各种新兴资产阶级的思潮和艺术流派十分活跃,资产阶级的政治要求反映得特别强烈。而佛洛基阿的画坊又是那里的主要艺术中心,提倡在认真研究数学、透视和解剖方面的科学知识的基础上,大胆地进行艺术实践;运用精细的描绘方法清晰地表现绘画对象;并灌输热爱自然的思想。佛洛基阿的画坊也是进步学者、艺术家常常聚会的地方。达·芬奇在此整整苦学十年,不但在艺术和科学知识方面得到了良好的学习和训练,为他此后的事业打下了扎实的基础,而且还结识了一批艺术家、学者,受到了人文主义思想的薰陶,促使他也积极投入到资产阶级的新文化运动中去。
青年时代的达·芬奇,思想逐渐成熟。他对残酷黑暗的中世纪封建统治表示了强烈的不满,痛斥封建统治者的“骄横是无拘束的”,“当他们的肚皮塞得饱饱的时候,他们就要去满足他们的邪欲,要把死亡、痛苦、劳役、恐怖和流放分配给每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面对着人世间的种种不平,他喊出了郁积心中的愤慨:“啊,疏忽的大自然!你为什么这样偏心,对于你的某些儿女是慈祥的生母,对于你的另一些儿女却是顶酷毒无情的庶母?我看到你的儿女们做了旁人的奴隶,没有得到一点好处,替他们服劳役不但得不到报酬,而且受到最严酷的惩罚。他们都永远在消耗他们的生命,替他们的压迫者服劳役。”他渴求真理,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认为“人类的奇迹”将会“在黑暗中看到最光辉的东西”。
这时期,他认真地学习绘画和雕刻,专心致志地研究各种表现技巧。他描绘自己喜爱的人物、风景、植物和动物的姿态,努力用自己画笔描绘出大自然的真善美。他画了许多素描和油画。早在学徒期间,达·芬奇已经崭露头角,1472年,当他20岁时,他的名字两次载入佛罗伦萨画家协会的红簿子上。说明他作为一个画家的地位,已经得到了社会的承认。
欧洲整个中世纪,封建教会控制着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画家绘画,从选题到表现手法,受到宗教教条的种种限制。年轻的达·芬奇已不甘心受这种束缚。1476年,佛洛基阿承担制作《基督受洗》这幅画,他当助手。佛洛基阿所画人物,都墨守陈规。达·芬奇在画面的右下角画了一个侧面的天使,神态活泼生动,正喜悦地观看耶稣接受洗礼,衣服的褶襞也勾勒自然。这一崭新的艺术形象,使佛洛基阿所绘部分相形见绌。据说,倔强的佛洛基阿看了,既为学生的才华惊叹,又自感惭愧,从此他就扔下画笔,专门从事雕刻了。
1477年,达·芬奇结束学徒生涯。1480年他在自己的住所独立开设画坊;同时,他的父亲也为他在当时佛罗伦萨的僭主罗伦索·美第奇的豪华宫廷里找到了工作。这段时间,他画了《拈花圣母》、《博士来拜》等初期作品,形象生动,线条简练,格局严整,色彩协调,富于思想和诗意。
达·芬奇和前代画家不同,以前的画家研究解剖学只注重涉及正确描绘人体所需的知识,仅仅注意人眼所能看到的骨胳和肌肉的知识,而达·芬奇却把研究范围扩大到整个人体,深入到内部器官构造。他为了研究明暗问题而研究光学;为了研究运动问题而研究力学;为了改变以前画家不重视绘画背景构图的偏向,他由研究花木进而研究植物学;为了研究地形,他就去研究地质学;为了掌握绘画的色彩调配,他多次到药剂师的实验室观察学习;为了正确把握绘画的比例,他又研究了数学。达·芬奇把绘画艺术和科研密切结合起来,并且终身信守不谕。他真是一个“科学的画家”!他给自己确定了一个奋斗目标,就是要“成为认识自然和模仿(改造)自然的巨匠”。
达·芬奇对于僭主罗伦索·美第奇的专制统治和骄奢生活深怀不满,而罗伦索对他也颇为冷落。1482年,达·芬奇离开佛罗伦萨,前往米兰。当时他对统治米兰的吕多维克·斯福查公爵抱有幻想,就毛遂自荐地写信给公爵,表示愿意为他效劳。公爵收到信后,邀请他前来米兰,并委以重任。他担任了军事工程师、建筑师、画家、雕刻家以及宫廷音乐师等职务,在米兰住了17年。
他初到米兰时,受命为公爵已故的父亲兰切斯柯·斯福查制作骑马巨像,作了10多年,只完成一个7公尺高的泥塑模型而没有铸成青铜像。后来,这个泥塑模型在1499年被入侵的法国军队当作箭靶子射坏。
这时期,由于宫廷琐事繁多,加上他那对艺术无止境地追求完善无缺的性格,使他没有创作出多少艺术品,但在这些不多的作品中,却也产生了名垂千古的杰作,其中最著名的是《岩间圣母》和《最后的晚餐》这两幅画。
《岩间圣母》,画于1483年至1494年之间,描绘了玛丽亚、基督、施洗约翰和天使四个人物。达·芬奇完全摆脱了《圣经》和宗教教义的束缚,用一种世俗生活的思想感情去处理这个宗教题材。他采取三角形的构图原则,把施洗约翰和基督画成两个充满生命力的正在玩耍的天真孩子,把坐在中间的玛丽亚画得宛如一位慈祥而幸福的母亲,而天使描绘得就象人间姿色绝伦的少女。他们正在幽僻的岩间避难,暂时度过他们温暖亲热的时光。这幅画是达·芬奇成熟期的最完整作品之一。
《最后的晚餐》,是达·芬奇的代表作,是他的最成熟和最完整的作品。这是他替米兰圣玛丽亚·格拉契修道院食堂画的壁画,从1495年开始动笔,到1498年方才完成。取材于耶稣被他的门徒犹大出卖的《圣经》故事。画面是这样的:当耶稣在晚餐上向他的12个门徒说:“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要出卖我了。”话音刚落,全场为之震惊,在以三人为一组的四组门徒的表情动作上,反映出了各自的不同性格和心理状态,有的怀疑,有的激怒,有的似乎在表白自己的诚实,有的在惊讶发问。而叛徒犹大,则惊慌失措,畏缩一团,脸色灰白,右手紧握着钱袋。犹大的丑恶形象与坐在中间的耶稣那种庄严、静穆、泰然自若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这幅画中,复杂的人物性格、变化的构图、以及透视、明暗等,都用高超的现实主义艺术手法,处理得十分和谐。为了突出中心人物耶稣,使一切透视线都集中在耶稣头上,把门徒们分在周围,互相呼应并全部向着中心。这幅画被举世公认为现实主义美术的多样性统一的范例。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达·芬奇一改传统作法,没有在耶稣及其门徒的头上画灵光,他是把他们作为普通的市民来描绘的。他借助于宗教题材,运用艺术手段,反映了现实社会活生生的斗争,表达了他对真理和正义的歌颂与追求,对于可耻的叛徒行为和邪恶势力的极端憎恶,鼓舞人们奋发向上,同封建的黑暗势力作斗争。这正是他的激进的资产阶级人文主义的政治观和艺术观的反映。
这时期,他抽出许多时间博览群书,从事科学研究和工程设计。他为好战的公爵设计了移动桥梁、耐火战船、装甲车等军事机械和大炮;写作了《绘画论》;进行人体和马的解剖;研究光学和声学等。他还研究建筑术,进行城市的规划和防御工事设计。
1499年,法王路易十二的军队入侵米兰,达·芬奇取道曼都亚和威尼斯,于1500年回到佛罗伦萨。他继续自己的科学工作,埋头于“几何学的研究和数学的实验”。他常同著名数学家路加·巴乔利交往,并为后者的数学名著《神圣的比例》设计了60幅数学图解,发表时附在书后。他沉浸在科学技术研究中,很少进行艺术创作,只画了一些带有圣母、耶稣、施洗约翰的素描草图。但是,当这些素描草图在佛罗伦萨展出时,仍然倾城轰动,人们争先恐后地赶来观看“莱奥纳多的奇迹”。
由于生活困窘,达·芬奇于1502年再次离开佛罗伦萨,前往罗曼雅受雇于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儿子恺撒·波尔查公爵。他为波尔查公爵筑城,进行了许多工程建设。同时,他研究数学以及空气、水波的运动,设计搬运葡萄的特殊方法。可是,波尔查公爵不过把他当作一个军事技师使用,要他随军远征,过着风餐露宿、动荡不定的生活。年过半百的达·芬奇很不习惯,不久便毅然离去。
1503年3月,他再次回到佛罗伦萨。他受命在该市的佛基奥宫(旧宫)为大会议厅描绘名为《安加利之战》的壁画。安加利之战是1440年佛罗伦萨与威尼斯联军战胜米兰公爵维斯康提军队的一次战争。达·芬奇在画面上只刻划了残酷的厮杀场面:四个骑兵正在争夺一面军旗,挥刀相砍;战马脚下,两个战士正在血泊中拚死博斗;在右边,出现另一个用盾牌遮着身体的战士。人物的面目个个狰狞可怕。很明显,这样的构图根本体现不出胜利者的威武和光荣,而是揭露了战争的残暴和恐怖。这幅画艺术地反映了达·芬奇对封建统治阶级之间争权夺利的不义战争的鲜明态度,他始终认为这种战争是“最野蛮的荒谬行为”。因这幅画得不到当权者的赞许,加上其他一些原因,所以没有完成。现在只能从他为准备这幅壁画而作的草图以及其他画家对这画的素描临摹上看到画面全貌。
1503年,达·芬奇开始绘画多少世纪以来最著名的肖像画《蒙娜丽莎》,直到1506年模特儿去世才告完成。达·芬奇从提高人的地位的观点出发,摆脱了以《圣经》故事为题材的旧传统,直接表现世俗的人物,从而为艺术创作打开了广阔的世俗生活领域。画中人的原型是他的女友、富商佐贡多的妻子。他为作这幅画,先研究她的心理,勾画素描,作数学计算,然后才动笔。据他同时代的画家、传记作家瓦萨利说,在绘这幅画时,为了使佐贡多夫人保持欢愉的情态,达·芬奇特地“邀请了弹竖琴和歌唱的人,而且经常雇有小丑供她娱乐,以便用这种方法消除被描肖像画时通常所特有的忧郁”。这幅画着力刻划了一个市民阶级妇女的典型,温柔典雅,充满了对生活的信心和喜悦。达·芬奇用精确的明暗,柔和的笔调,把妇人的脸、脖子和手表现得极其细致而富有质感,特别是敏捷地抓住了她一瞬间的迷人的微笑表情,细腻地表露了人物微妙的心理活动,给观者以丰富的联想。达·芬奇运用熟谙的明暗法和空气透视法等绘画手法,处理人与环境的关系、光影、空间以及体积关系,使整个画面和谐、完整、统一,达到最高的艺术境界。这件绝世杰作在当时就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瓦萨里赞叹不止,他说:“真的,肖像描绘得那样好,以致任何一个卓越的艺术家都感到惊奇和不安”。这幅画实际上也是达·芬奇自己的思想和性格的自我表现,因此,他十分爱惜它,一直珍藏在身边,直至生命终结。
这时,达·芬奇在艺术和科学上的业绩和声誉已传遍了全意大利,甚至远至北欧。许多艺术家,包括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都受到他的绘画风格的影响和滋养;在科学方面,他的研究成果和方向启发了包括哥白尼在内的同时代和后代的科学家。但是,达·芬奇却备受佛罗伦萨当权者的冷眼和奚落。在他周围又发生了一连串不称心的事,使他深感忧伤和失望。这时正好法国驻米兰总督向他发出邀请,1506年春,他便又回到了米兰。在这里住到1513年。
达·芬奇在米兰期间,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到科学技术的研究上,他设计水力工程,研究几何学、机械学、地质学、气象学、宇宙学、数学和天文学等,虽然也从事绘画雕刻,但已被放在次要的地位,只创作了油画《圣母与圣安娜》、雕塑德利乌尔契奥元帅骑马像等少数作品。
1513年,达·芬奇应新教皇利奥十世的兄弟朱良诺·美第奇的邀请,来到罗马。此时,罗马教廷和贵族社会专事享乐,喜好富丽堂皇的艺术风格,达·芬奇不愿迎合这些上层名流的爱好,因之处处受到冷遇,并成了恶意中伤的对象。他所从事的科学研究工作竟被教皇斥为“妖术”。在这种处境下,他于1513年画了那张著名的素描自画像,面容苍老,忧愁痛苦中蕴含着愤怒,这正反映了他当时沉重而不甘屈服的心情。
1516年,达·芬奇应法王法兰西斯一世之聘来到法国。法兰西斯一世任命他为宫廷画师,把他安置在安布瓦斯附近的克露堡,给他丰厚的年俸,听任他随心所欲地从事艺术创作和科学研究。可是来到法国不久,他的右手就因中风开始麻痹,各种疾病相继袭来。他自知生命之火将熄,但仍坚持不懈地用左手进行安布瓦斯新宫殿的设计、拟制运河灌溉系统、整理自己平生积累的手稿等工作。1519年5月2日,这位文艺复兴时期的巨匠、人类智慧的象征,与世长辞,终年67岁。死后葬在安布瓦斯法兰西斯一世行宫的教堂里。
达·芬奇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遗产。除了流传至今的少数艺术珍品(大约15幅绘画作品)、著作《绘画论》外,还有未及整理的近7000页手稿笔记,分藏在巴黎、伦敦、米兰、文佐尔、都灵、佛罗伦萨、威尼斯等博物馆里,其中大半是讨论绘画技巧、自然科学和工程设计的,抽象的理论很少。这一切都是他一生心血和智慧的光辉结晶。可惜他的雕塑作品一件也没保存下来。他的成就,遍及各个领域,他的思想极其丰富,他的智慧几乎深入到人类知识的各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