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北原白秋《单相思》爱情诗鉴赏

〔日本〕 北原白秋

洋槐树的一树金红，

披着傍晚的秋光飘零。

我裹着单恋的睡衣耽忧，

在江边伴着牵引船逆水攀行。

四下犹闻你温柔的叹息，

啊! 四处飘零着洋槐树的金红。

(罗兴典 译)

北原白秋(1885——1942)，福冈县生，日本象征主义诗人，诗风清新多彩，旋律轻快，注重情绪与官能的调动对物象描写产生的作用，带有浓厚的唯美主义颓废情调。他的诗歌语汇新活，措词自然，被誉作“语言的魔术师”。因其诗才拔群，1911年，杂志《文章世界》在全国进行民意测验评选“明治十大文豪”时，他一跃遥居榜首。其代表诗集有《邪宗门》、《回忆》、《东京景物诗》等。此外，他还创作了大量的短歌、民谣、童谣。《单相思》一诗选自作者的诗集《东京景物诗》(1913)。

《单相思》是一首描写深秋10月里水边江畔的抒情诗，以其哀婉的愁肠意绪和日本的歌谣调，广受人们喜爱，被推崇为“白秋小曲之一”。

“洋槐树”即刺槐，豆科落叶乔木，小枝具托叶刺，奇数羽状复叶，小叶对生，初夏开白黄色花，芬芳馥郁。“洋槐树的一树金红”，这一行富有深长的咏叹性，是在形容洋槐树多彩纷披的叶片颜色，在向晚夕照倾泻的万道霞光的映射下，黄红相间，色调鲜明地在萧瑟秋风中的枯寂地疏落飘零，油然烘托出一幅充满荒漠孤冷氛围的画面。

这首诗情绪重心落在第三行上。“我裹着单恋的睡衣耽忧”，这里，单相思的失意忧郁心理与季节带来的肉体上的哀感混然溶为一体，情至深处人孤独，从中酿造出一种微妙的情绪感觉，把单相思者内心世界无以排遣的苦楚宣染表露得淋淋尽致。“四处犹闻你温柔的叹息”一句，是由对所思之人如痴似迷、神魂颠倒的感恋中萌生出的聊以自慰的幻觉。

作者一生中，于恋爱生活中迭遭挫折，曾因恋爱事件受到深重刺激，于失意心境中移居神奈川县三畸后，发表了这首诗。

这首诗的原文采用了标准的“5、7、5律”，其中存活着日本中世歌谣的遗风流韵，现代诗同古代短歌相互相互浸透之形迹，昭然可见。此外，“洋槐树”(akashia)，“飘零”(chiruzoena)、“睡”(neru)、“江边”(mizunohotori)等精心剔选妙的美妙诗语，借助“5、7、5调”旋律的表现形式，交汇合奏出潺宕流动、泠泠作响般的音乐感，绘声传神地再现了妙龄的怀春女子哀怨心绪的声声叹息。对此，有学者感叹：“我们在白秋的诗里才第一次听到了新奇悦耳音乐。”(矢野峰人语)色彩会唤起人们的各种情感，表达感情，北原白秋的诗歌在色调驱遣上惯常爱用的数“金”与“蓝”(诗歌《春鸟》、《金与蓝》)和“金”与“红”的组合搭配。“金”即黄色是一种鲜明的色彩;红色是强烈、活泼的象征。在本诗中，作者通过“金红”两色的对比互联，调配出一种适于表现情热的色调，为诗的韵致平添了浓密的奥绪。因此，《单相思》获得极高的评价，不愧为北原白秋的代表作。作者在诗集《东京景物诗》序言中云：“这个时期种种杂多的诗风一时纷纷破土冒出青芽，前后相互交错，终于创作出脱胎于俗谣(包含民谣、流行和歌与俗曲在内的通俗和歌)的新体诗。”至于本诗在日本现代诗坛的地位，诗人村野四郎形象地指出：“北原白秋的《单相思》是新型俗谣诗中具有纪念性意义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