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记载了中华民族形成的历史过程

《史记》记载了中华民族形成的历史过程

要谈民族精神,首先需要了解我们民族形成的基本历史。先秦至西汉时期,是中华民族形成的重要时期,《尚书》《国语》“春秋三传”等著作对此都有一些零星记载,但最有代表性的著作则是《史记》,它是一部通史,是先秦以来中国历史的集大成著作。

中华民族的源头可以追溯到远古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时代。但《史记》略去三皇,直接以黄帝作为全书的开端,这是具有深刻意义的安排。首先,黄帝时期作为大一统的开始,奠定了中华民族的基本思想观念,即社会的发展需要统一而不是分裂;其次,把黄帝作为中华民族的祖先,中原和周边民族都是黄帝的子孙,形成了我们中华民族完整系统的民族谱系,中华民族的历史线索就从黄帝开始,一直延续下来,清人李景星《史记评议》就指出:“太史公史,始于五帝,重种族也,盖五帝始于黄帝,为我国种族之所自出。”

秦始皇统一中国,标志着我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历史的开始。《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统一天下后:“地东至海暨朝鲜,西至临洮、羌中,南至北向户,北据河为塞,并阴山至辽东。”“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秦王朝的中央集权制,统一货币、度量衡、文字等,为统一的民族意识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司马迁在《六国年表序》中也高度赞扬秦的统一是“世异变,成功大”。可见秦的统一在民族历史上的重要性。汉朝的建立,进一步巩固了民族大一统,并且形成以汉族为主体、以中原王朝为核心的多元一体的政治格局,匈奴等周边民族也成为中华民族的重要组成部分。

夏商周至秦汉时期,在汉族的先民——华夏族开发黄河流域的同时,各少数民族也在开发周边的地区,与中原华夏民族一起创造中华民族的历史。中华民族在文明历史的进程中,中原一带开化较早,文化较为发达,正如《史记·赵世家》中公子成所说:“中国者,盖聪明徇智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之所聚也,贤圣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异敏技能之所试也,远方之所观赴也。”

司马迁之前,人们的民族观一直是歧视周边民族,并视为蛮夷。司马迁则以独特的思想,创立民族史传,如《匈奴列传》《南越列传》《东越列传》《朝鲜列传》《西南夷列传》《大宛列传》等,把四周少数民族纳入华夏民族的版图之内,并且将他们看成汉天子的臣民。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中对民族列传的设立原因有明确的交代,如:“汉既平中国,而佗能集杨越以保南藩,纳贡职。作《南越列传》。”“吴之叛逆,瓯人斩濞,葆守封禺为臣。作《东越列传》。”“燕丹散乱辽间,满收其亡民,厥聚海东,以集真藩,葆塞为外臣。作《朝鲜列传》。”“唐蒙使略通夜郎,而邛笮之君请为内臣受吏。作《西南夷列传》。”由此可见大一统时代下周边民族对中原政权的认可。

同时,周边各族与中原民族关系密切。如《南越列传》载:“南越王蔚佗者,真定人也,姓赵氏。秦时已并天下,略定杨越,置桂林、南海、象郡,以谪徙民,与越杂处。”南越王是中原人,“杂处”说明不同民族的融合。

《东越列传》记述了东越与中原的历史渊源:“闽越王无诸及越东海王摇者,其先皆越王句践之后也,姓邹氏。”

这些传记,在描述民族融合的同时,也写出各民族的生活环境和风俗习惯。如《匈奴列传》记载匈奴民族特点:“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然亦各有分地。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其俗有名不讳,而无姓字。”

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各民族之间还有通婚现象,《晋世家》载晋公子重耳因骊姬之乱逃亡至狄,赵衰随从。狄伐咎如(赤狄),得二女,翟以其少女为重耳妻,长女为赵衰妻。《匈奴列传》载周襄王娶戎狄女为后,还有汉初与匈奴的“和亲”情况。《大宛列传》记载张骞在匈奴时娶胡人妻并生子。

中原国家也吸纳其他民族的人才为己所用,如春秋时期秦国,“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国服于秦”。

特别是《货殖列传》记载中原与周边民族之间的经济往来,《大宛列传》记载张骞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更显示出民族之间的互相交往。

司马迁站在汉代大一统的立场上,较为全面地记载各民族的历史,并且特别注意汉朝与周边民族在政治、军事等方面的交往,尤其是汉武帝时期,征服匈奴,在河西设立郡县,在西南和两越地区推行郡县制,并派张骞通西域,都是促进民族融合的关键措施。司马迁还记载了汉朝派往周边民族的使者为大一统社会所做出的贡献,如《西南夷列传》中的唐蒙、司马相如、公孙弘和王然于等,《南越列传》中的陆贾,《大宛列传》中的张骞,等等。从当时的社会背景和历史发展情况来看,司马迁打破“种别域殊”的界限,把中国境内各民族看作一个统一的整体,这无疑是进步的、积极的。

《史记》展现出来的中华民族历史,是由原始部落到大一统封建帝国的建立,由众多民族不断地融合到以汉族为主的多民族统一体的形成。这个过程,经历了不同的社会形态,出现了不同的民族、不同的人物,但总的趋势是走向融合、认同,这就为各民族共同的精神追求、价值取向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