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文化·草原艺海拾贝·《新译〈红楼梦〉回批》

草原文化·草原艺海拾贝·《新译〈红楼梦〉回批》

《新译〈红楼梦〉回批》的作者为蒙古族‘红学’评论家哈斯宝。哈斯宝,自号耽墨子,施乐斋主人,生卒年不详。大约活动于清朝嘉庆、道光、咸丰三代,一生未出仕。

《新译〈红楼梦〉回批》分为《序》、《读法》、《回目》、《回批》、《总录》五部分。其《读法》带有总纲的性质,《回批》是把《红楼梦》节译为四十回后,对每一回进行评论。《读法》则阐明了作者的写作目的。哈斯宝的批语内容丰富,它涉及到作品的内容、情节、人物、艺术手法、词语考释等诸方面。

在内容上,《新译〈红楼梦〉回批》具有鲜明的反封建的思想倾向。其一,他指出了封建社会的衰落。他认为作品的结局和开端都出现了“枯枝败叶”、“断碣破庙”,这是这个赫赫扬扬的封建家族的异兆悲音。哈斯宝认为:“由财色生冷热,冷热搅乱真假。”“富贵则假可成真,贫贱则真亦成假。”“渎职抄家”正是这种矛盾的集中表现。封建社会的衰亡是通过揭示封建社会人物的悲剧命运体现出来的。他把十二钗正册有关人物命运的诗歌全部抄录下来,并“拟绘肖像,谨供看官鉴阅”。他总结出:“这正副册上的儿女,结果竟无一人善终。”哈斯宝脱离了儿女情长的窠臼,从广阔的社会视角评价了《红楼梦》。哈斯宝的评点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对封建制度的抨击。哈斯宝称《红楼梦》里勾画出的封建阶级的系列形象为“众恶聚党”。他称薛蟠为“本书最略最差的一人”。称“王仁”为“忘仁”,称贾母为“老妖婆”。哈斯宝意识到封建官僚机器的腐朽,指责贾雨村“未免贪酷”,但又说他“不得已而徇情枉法,”否则官运阻塞,这点明了封建官僚对封建贵族的依傍关系。《新译〈红楼梦〉回批》的反封建倾向还表现在对宝黛爱情的倾心讴歌。宝黛爱情悲剧是《红楼梦》的主线,他说:“此书大半是这两个人的故事,这两个人的结局就是此书的结局。”他认为宝玉为“怪癖”之人,“怪癖”二字符合贾宝玉卓然不群的形象,与封建阶级眼中“愚痴呆傻”的贾宝玉相反,他赞贾宝玉为“神童”、“才子”,赞林黛玉“玉洁冰澈”,哈斯宝认为他们之间的爱情“出自真诚”,赞他们是高山流水般的知音。他说:黛玉是“怀着不移如一的深情死去的”,哀怜她被暗夜吞噬的生命,以示对残酷的封建制度的抗议。

《新译〈红楼梦〉回批》在小说理论上也有所贡献,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哈斯宝强调应做到“逼真”和“活象”。为创造“逼真”的人物,哈斯宝认为应写人物性格的多面性,他认为宝钗“聪明伶俐、胸怀宽广公正”,兼“奸狡狠毒、诡计多端”于一身。哈斯宝还对《红楼梦》的结构进行了分析,他认为:“开卷以来一一写出的人物在本回已经齐全……让这些人物景致环绕荣宁二府之首贾母眼看口述,实即围绕读者身心作交待的。下一回又把十二钗出齐,这二回便是全书的结枢。”哈斯宝认为小说的结构是应围绕着人物安排的。他认为《红楼梦》的结构具有整体和谐之美:“村肆沽饮一段,好比一绺长发盘在头顶,荣宁二府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人,一时间丝毫不紊……”小说还具有波澜变化之美,他主张在结构上应变化,“文章之妙不在于事先可料变化反复,而在于事出突然且又合乎情理”。要做到“乐中生悲,悲中生喜,能热中有寒,寒中有热”。哈斯宝还提倡对称均衡之美:他概括《红楼梦》的结构为“两两相对”。“先撵金钏,后撵晴雯,先写迎春远嫁,再写探春远嫁,先写秦可卿之死,后写王熙凤之亡”。对称比附,使整个作品的结构间架协调。对于《红楼梦》精湛的艺术造诣,哈斯宝给予了细致的概括和总结。哈斯宝认为《红楼梦》成功地运用了烘云托月、虚实结合、疾缓有序、隐显交错、同中之异、图影之道、对比映衬等笔法,使人物的形象愈加鲜明。

《新译〈红楼梦〉》回批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哈斯定认为:“论来世界上最真莫过于纲常,最假不外乎财色。”可见他批判的武器是陈旧的。他对《红楼梦》思想内容的认识没有脱离“忠”与“奸”的格局,宣扬了“因果报应”的思想。在小说理论上,他在说明小说来自“虚伪”的同时,又把文章产生归于“灵性”,否定了生活这源泉。因此,他的小说理论中的辩证因素是不彻底的。

虽然如此,哈斯宝仍不失为一位有成就、有贡献的蒙古族文艺理论家。他为“红学”研究增添了一份珍贵的遗产,填补了少数民族研究《红楼梦》的空白,在蒙古族的文学批评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