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女性文学的局限
提倡科学和民主的“五四”新文化运动爆发之后,中华民族开始从混沌和愚味中震醒过来,伴随着个性解放而来的妇女解放问题变得尤为突出。于是各种报刊杂志纷纷发表有关妇女问题的文章,一大批朝气蓬勃的女性作家活跃在文坛上,象冰心、庐隐、淦女士、凌叔华、石评梅等等。女性文学蔚为大观。
这些女作家受时代思潮的激荡,用她们犀利的笔,真实反映了妇女的悲惨命运,矛头直指封建旧礼教旧制度,表现了知识女性平等观念的觉醒。但是,站在历史发展的高度,反观这一时期女性主义文学,则又有其时代的局限。
首先,五四时期女性作家的视野往往囿于自我经验感受,所反映的题材大多是知识女性的婚恋问题。象冰心的《庄鸿的妹妹》、《秋风秋雨愁煞人》,庐隐的《或人的悲哀》等。这些作品反映了女性对自由平等婚姻的向往,但由于封建势力的强大,女性们的反抗往往是悲剧性的,象《秋风秋雨愁煞人》中的英云,渴求知识,却被父母逼着嫁给司令的儿子,从而断送了全部的希望。这类作品写得比较真实。相对的说,写非知识女性的悲惨境遇的作品,则比较少,由于生活体验不深而使形象显得苍白无力。象庐隐的《一封信》、《灵魂可以卖么》就是如此。
其次,女性作家在挥动反叛的利器向封建旧营垒冲击时,写出了女性对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家庭平等的向往;但她们没有站在社会历史的高度透视深层的本质,很少有对女性自身的弊端和弱点进行严肃内省和深刻剖析。淦女士的《贞妇》虽触及到了女性自身的麻木与混沌,但直到丁玲的《莎菲女士的日记》才真正对女性心理进行了严肃深刻的剖析。
再次,女性文学把自身的独立解放寄托在爱情婚姻上,没有意识到社会的解放才是女性解放的前提。也就是说,她们并没有获得精神上的独立。从作品的表现形式上看,女性文学作品中新女性走向反抗之路,大都有志同道合的男子作后盾,象《隔绝》、《隔绝之后》就是如此。否则,则虽意识到反叛,却无法真正逃避封建家庭的压力,最后的结局不过屈从或走向绝路。在庐隐的《海滨故人》这部小说中,露沙建造的“海滨精庐”,无疑是由于看不到现代家庭的曙光而保持独立自由的象征。同时透露出了五四女性思想中的传统意识,把爱情婚姻当作一生的重心,走不出自我。更不能走向社会,在社会解放的大潮中解放自己,不能获得女性真正的独立平等。这是“五四”女性的共同的思想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