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未酬作鬼雄

壮志未酬作鬼雄

公元684年(武后光宅元年)秋,随徐敬业在扬州起兵的大诗人骆宾王写了篇痛快淋漓的讨武檄文——《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据说武则天读到此文时,不仅没有因文中的恶意攻讦而龙颜大怒,反而悔失良才,责备宰相不用此人。看来骆宾王的文才和魄力确实令一代女皇折服了。

纵观骆宾王的一生,文才出众,志向远大。作为初唐文坛的重要一员,曾和王勃、杨炯、卢照邻“以文章齐名天下”,号称“初唐四杰”。他天资聪颖、七岁能诗,所作诗文无论内容还是形式,基本摒弃了齐梁陋习,为初唐文坛吹进了一股改革的新风。大诗人杜甫曾称誉他和王、杨、卢的诗文如“不废江河”万古长流。

骆宾王曾“自谓身负管乐之资,志怀周召之业”(《自叙状》)。他一生抱负远大,汲汲于官场事功,曾多次从军边塞,希求“雪汉耻”、“报明君”,为国建功立业。闻一多先生说骆宾王“天生一副侠骨,专喜欢管闲事,打抱不平,杀人报仇,革命”(《闻一多全集·宫体诗的自赎》),这话正道出了骆宾王的本性:侠骨铮铮,倜傥洒脱,敢说敢为。在武后专制的时代,他多次“上疏言事”,揭露弊政,为国献计献策,对武后临朝和诸武专权、剪除异己极为不满,为此受到权奸们的诽谤、排挤。仪凤三年(678),诗人在入朝作侍御史时,就是因为“数上章疏讽谏”,触犯了权贵,结果被诬下狱,险些丢了性命。最后从朝官一下子贬为临海小丞,“鞅鞅不得志”。诗人一身正气,敢于冒犯权奸,因而不为武氏集团所容,终其一生,怀才不遇,命运蹇涩,长期沉沦下僚,过着飘泊不定的生活。从军多年,也只是在军阀幕下作参军、录事之类品位极低的小吏,宏愿大志根本无从实现。诚如清人陈熙晋总结的“临海少年落魄,薄宦沉沦。始以贡疏被愆,继因草檄亡命,播迁陵谷,晦匿姓名。狙击一朝,鸿冥万古”(《骆临海集笺注》卷五)。

骆宾王最后随徐敬业起兵反武,固然与“心存故国,不忘旧君”的封建正统思想有关,但联系骆的个人遭遇和个性,可以肯定:长期佗傺失意,被排斥在武氏政治圈外,个人价值不得实现,正是他走向反抗的根源。骆以惊天的壮举结束了自己的政治和文学生命,而他的悲局,对唐代文坛来说,因 一个才华横溢的诗人逝去而失去了更多光彩熠熠的诗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