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浣溪沙》
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栏干,想君思我锦衾寒1。咫尺画堂深似海,忆来惟把旧书看,几时携手入长安2。
【释】
1.更漏:古时视刻漏以报更,故称刻漏为更漏。唐·李肇《国史补》:“惠远以山中不知更漏,乃取铜叶制器,状如莲花,置盆水之中,底孔漏水,半之则沉,每昼夜十二沉为行道之节,虽冬夏短长,云阴月黑,亦无差也。”也常用以指夜晚的时间。衾:大被。
2.咫尺:比喻距离很近。八寸曰咫。
【译】
夜夜思念你呵,
相思到更漏声断,
伤心明月呵,
伴我凭倚栏干。
我猜想:你也一定
将我思念,
感觉锦被孤寒。
咫尺的画堂,
竟似海洋般浩瀚,
将你我隔在两端。
把你的书信
看了又看。
唉!什么时候
我们能携手
共赴长安?
【评】
此词写对所爱之人的刻骨思恋,两人虽近在咫尺,却由于某种缘由不得相会。韦庄爱姬曾为蜀主王建锁禁深宫,大概为此而作。但就其艺术效果而言,已远远超越这一具体的事件,而成为那些有情人却难成眷属的情侣之心声。
上片写相思之深,与前人或从己方或从对方着笔不同,此词从双方展开:“夜夜相思更漏残,伤心明月凭栏干”,这是从己方铺墨;“想君思我锦衾寒”,妙转。以“想君”二字,转从对方角度,并且以“锦衾寒”三字,将之具体化,使人亲同感受之。
上片从空间角度,下片则从空间转向时间,“咫尺画堂深似海”,是对上片三句双方思恋的凝缩。唐人崔郊有婢女鬻于连帅,郊作诗说:“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韦庄用此句意,而以“咫尺”二字易之,更见两情不得相见之苦。“忆来”、“几时”,两句,纵横上下,先写忆旧,再写对将来之期冀,更见情之真切。清人况周颐评“忆来惟把旧书看”与其另一首《谒金门》:“新睡觉来无力,不忍把君书迹”相比较,认为是“一意化两,并皆佳妙”(《餐樱庑词话》)。“惟把旧书看”与“不忍把君书迹”,看与不看,唯看与不忍看,皆爱之深切使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