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题宣州开元寺水阁》批注赏析

题宣州开元寺水阁

六朝文物草连空,

天淡云闲今古同。

鸟去鸟来山色里,

人歌人哭水声中。

【前解】

倏然是文物,倏然却是荒草;倏然是荒草,乌知不倏然又是文物。古古今今、兴兴废废,知有何限?今日方悟一总不如“天淡云闲”。自来一如,本不有兴,今亦无废,直使人无所容心于其间,斯真寺中、阁上、眼前、胸底,斗地一段妙理,未易一二为小儒道也。“去”“来”“歌”“哭”字,是再写一;“山色”“水声”字,是再写二。妙在“鸟”“人”平举,夫“天淡云闲”之中,真乃何人、何鸟?

深秋帘幕千家雨,

落日楼台一笛风。

惆怅无因寻范蠡,

参差烟树五湖东。

【后解】

约今年,已是深秋;约今日,又复落日,嗟乎!嗟乎!日更一日,秋更一秋,天淡云闲,固自如然,人、鸟变更,何本可据?望五湖,思范蠡,真欲学天、学云去矣![“帘幕”五字,是画“深秋”;“楼台”五字,是画“落日”,切不得谓是写“雨”、写“笛”,唐人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