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待漏假寐梦归江东旧居因思惠阇黎茅处士》批注赏析

待漏假寐梦归江东旧居因思惠阇黎茅处士

十年江浦卧郊园,

闲夜分明结梦魂。

舍下烟萝通古寺,

湖中云雨到前轩。

【前解】

孔子谓颜渊,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事各有时,地各有宜。若一意宫阙,都忘林皋,固非;然矫语林皋,故薄宫阙,亦非。当其高卧,奈何驰情富贵;正值富贵,不必又说高卧。此方是孔门秘密心印,即《中庸》所谓时中,又名素位者也。此诗,便纯写此段道理。前解,写待漏院中,忽梦郊园,妙!“十年”七字,是梦之宿根;“舍下”十四字,是梦之现量。正当尔许时,为是待漏院,为是舍下湖,试定当看。

南宗长老知心法,

东郭先生识化源。

觉后忽闻清漏晓,

又随簪珮入君门。

【后解】

后解,忽然请两位原梦先生,妙!《华严经》云:心如工画师,造种种五阴,一切世间中,无法而不造。此南宗长老之所知也。《南华经》云: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及其觉,蘧蘧然周也,不知周梦蝴蝶欤?蝴蝶梦周欤?周与蝴蝶,则必有分。此东郭先生之所识也。末句请得原梦人后,竟随簪珮入朝,妙绝,妙绝!此方是“我与点也”秘密心印。若更葛藤上文,便成宋人笔墨。○沩山睡次,仰山问讯,沩云:“我适来得一梦,汝试为我原看。”仰取一盆水与沩洗面。少顷,香严亦来问讯,沩曰:“我适来得一梦,寂子为我原了,汝更为我原看!”严乃点一碗茶来。沩曰:“二子见解,过于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