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夏口至鹦鹉洲夕望岳阳寄源中丞》原文|笺释|赏析

汀洲无浪复无烟(题首七字),楚客相思益渺然。汉口夕阳斜渡鸟(夕望),洞庭秋水远连天孤城背岭寒吹角(岳阳),独戍临江夜泊船(回抱鹦鹉洲)。贾谊上书忧汉室(寄元),长沙谪去古今怜2

文房固五言长城,七律亦最高,不矜才不使气,右丞、东川以下,无此韵调也。

【校记】

1.源,《全唐诗》作“原”,一作“元”。

2.谪去,《全唐诗》一作“迁谪”。

【笺释】

[夏口] 三国吴黄武二年(223)筑,在今湖北武汉市黄鹄山上,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鹦鹉洲,在今湖北武汉市西南长沙中。岳阳,即岳州。《旧唐书》卷一二七《源休传》:“源休,相州临漳人,京兆尹光舆之子也。休以干局,累授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青苗使判官,迁虞部员外郎。出潭州刺史,入为主客郎中,迁给事中、御史中丞、左庶子。其妻,即吏部侍郎王翊女也。因小忿而离,妻族上诉,下御史台验理,休迟留不答款状,除名,配流溱州。久之,移岳州。建中初,杨炎执政,以京兆尹严郢威名稍著,心欲倾之。郢,即王翊甥婿也。休与王氏离绝之时,炎风闻休、郢有隙,遂擢休自流人为京兆少尹,俾令伺郢过失。休既职久,与郢相善,炎怒之。”此诗约作于大历六年(771)至八年(773)间。

[独戍] 地名。《围炉诗话》卷三:“刘长卿云:‘孤城背岭寒吹角,独树临江夜泊船。’一本作‘独戍’,予意‘独戍’为是,有戍卒处堪泊船也。及读地志,其地有独树口,乃知古人不可轻议。”

【辑评】

《唐风定》卷一七:刻而秀。

《山满楼笺注唐诗七言律》:一、二起得最曲最妙,向使浪阻烟迷,索性付之相忘,今波平气朗若此,而不得与故人相随,良可惜也。

《唐诗解》:水波不兴而怀人独切者,飞鸟角声感之也。

《贯华堂选批唐才子诗》卷二:(前解)起句妙,妙。言使今夜有浪、有烟,即相思还可推托,乃今如此风清月朗,此真如何好置怀抱也。三,夕阳度鸟,写为时既已无及;四,秋水连天,写为地又颇不近。然则但好相思,不好相过,固有不待更说者也。(妙写“望”字、“寄”字也。)(后解)上解写望岳阳寄阮(当作“元”)中丞此解写自夏口至鹦鹉洲也。五,孤城吹角,写出城根有夜泊之船;六,独戍泊船,写出船中有听角之人也。七、八恰引贾谊上书被谪长沙,而又轻轻于“古”字下逗一“今”字,以自诉己之宜应见怜也。

《古唐诗合解笺注》卷一○:“汀洲”,水中可居之地也。《楚辞》云:“搴汀洲兮杜若。”此从路途所经说起。“无浪复无烟”,汉口有烟波湾,遇晴则无烟波。从此无烟波处而兴怀远之心。“楚客相思”,楚客,长卿自谓,相思,思阮中丞也。“亦渺然”,“亦”字与上两“无”字应,言水波静而烟云收。一望弥远而心亦与之俱渺也。“汉口”,在汉阳府大别山北,对鹦鹉洲。承上首句。“夕阳”,又是夕阳时候,旅况凄然。“斜”,此字两借,夕阳、飞鸟俱说得去,用字法也。“渡鸟”,此归鸟也。旅客见之,不免兴感。此句写至鹦鹉洲。“洞庭”,在岳阳,承“相思”句。“秋水”,水至秋而大。“远”,水与天俱去。“连天”,一望连天无有涯际,而相思真渺然矣,此句写望岳阳。“孤城背岭”,于旅泊之际,而望孤城与岭相背,角声乃吹于其上也。“寒吹角”,角声在夜吹之而寒生焉,其感人也甚切。“独树临江”,树曰独,犹城曰孤,所以相形旅思之孤独也。“夜泊船”,正是怀人时候,而亦自飘泊。“贾谊上书忧汉室”,因贾生上书而谪,与相似,故于旅况怀人之际,托此以自慰也。“长沙谪去古今怜”,古今能怜贾谊,岂今日被谪之刘生独无见怜者乎?所以微讽阮中丞,以是为寄也。○前解写自夏口至望岳阳,后解写寄阮中丞。

《唐诗合选详解》卷七:此亦被谪入楚,赋旅泊之景以寄中丞,因以贾生自慰也。水波不兴而怀人独切者,飞鸟角声感之也。况秋水兼天,而我系舟树下,飘泊可知,因言贾生以忠获罪,今古同怜,我亦何伤流放乎?

《重订唐诗别裁集》卷一四:直说浅露,右丞则云:“长沙不久留才子,贾谊何须吊屈平?”

《昭昧詹言》卷一八:夏口系湖北汉阳县治。岳阳、巴陵在湖南。首句先从望说起。次句说不见屈子,吊古无人。三、四切夏口,入“望”。五、六写即景。收入寄阮托意。

《小清华园诗谈》卷下:唐人佳句,有可以照耀古今,脍炙人口者。如……刘随州之“汉口夕阳斜渡鸟,洞庭春水远连天”……此等句当与日星河岳同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