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铃》简介|鉴赏
志人小说集,一卷。作者汪琬,参见附录小传。初成书于顺治十六(1659)年,刻印数量很少。康熙六十年(1721),林佶从宋筠处借得本书抄本整理成书,但此本今未见。乾隆十三(1748)年青城刘坚将本书附于《说部精华》后(见《说铃》刘坚跋),但今本《说部精华》亦未见。现存本书版本有昭代丛书本、啸园丛书本、清人说荟本、花近楼丛书本等。各本书前均有王士禄序和作者自序,卷末有林佶、鲍珍、华育渠、刘坚跋语。
本书与王士祯《香祖笔记》、《池北偶谈》、王晫《今世说》等同属清初歌功颂德型志人小说。作品给人的整体形象是,作者想通过对清初著名文人轶事的描写,来达到歌颂清初承平景象的目的。当时名人如朱彝尊、王士祯、顾炎武、陈维崧、计东、周亮工等在书中纷纷亮相,他们忽而作诗论文、忽而饮酒吟歌;朝谈佛理真缔于寺院,夕探山水优劣于亭榭。如“大明湖上”条:
王六士禄与诸贤集大明湖上,同赋“丹凤城南秋夜长”,王诗先成,诸人皆搁笔,推为绝唱。诗云: “丹凤城南秋夜长,关河寒近落微霜。那须锦字论长恨,自有清砧使断肠。破衲沙头雁欲去,拂云堆上草初黄。伤心不及边城月,犹照卢家玳瑁梁。”
又如“镜云亭”条:
嘉兴朱处士茂晭城南别墅即唐裴仆射故居,有亭名“镜天”,其外溪水洄,竹木森蔚,最为幽胜。宝应朱秀才慕处士名往造其庐,值处士不在。秀才竟携茗具至亭际,吟啸竟日。处士归而知之,大相赞赏,遂与定交。可以看出,作者不遗余力地在描绘这样一幅图景:天下太平,国富民安,文人们随心所欲地消遣自己的时光,陶醉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欢快气氛中。它说明汪琬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十分满意。他向人们提供的故事,好象一位殷实之家大宴宾客时传出的一阵阵欢歌笑语。即使在一些批评别人的故事中,也在嘲弄、揶揄中给人制造会心的微笑,如:
余方燕诸客,有一画师后至。延之坐隅,随询以所长。此人率而对曰: “长于绘人物。”问师何人,又率而曰: “师吴道子。”众方目属讶之。文二徐放杯拱手,谓曰: “君行橐中得道子稿本几许?”此人嘿然。举坐为之哄堂。
正当人家高朋满座、酒兴正浓之际,却来了这么一位不知趣的画师。这未免大煞风景。可是由于众人心境舒畅,这位令人讨厌的画师反而成了宴席上调笑的佐料。李世民说: “夫音声岂能感人?欢者闻之则悦,哀者听之则悲,悲悦在于人心,非由乐也。”(见《贞观政要·礼乐》)正是这个道理。
作者还追随《世说新语》笔法,把反映知识分子的个性生活作为表现对象之一。所以王士禄在书序中称此书“中间记辨学论文之语及一时朋游谈谑,率矜澹颓唐,直逼临川语势。”这些故事既可表现当时文人轶事,又可显示作者对知识分子生活道路的希望和寄托,如:
朱子彝尊诗才隽逸,文尤跌荡可观,然性好饮酒。尝与高念祖佑偕入都,每日暮泊舟,辄失朱所在。及高往求之,则朱已阑入酒肆中,醉卧垆下矣。又如:
顾宁人处士炎武在京师,酒次与客论经学,客或举唐石经误为《十三经》者。顾厉声曰: “此与宋版大明律何别?”其傲岸多类此。
朱彝尊为清初文坛祭酒,顾炎武也是当时思想界巨擘。人们对他们二人了解较多的,是其绚烂的文彩和睿颖的思想,而对于他们作为一个活生生人的个性,则了解甚少。这二则故事就给我们提供了这样的画面。王士禄所说的“直逼临川语势”,是指象《世说新语》写出了魏晋知识分子的个性一样, 《说铃》又写出了清初文人的个性。朱彝尊醉卧垆下,与刘伶嗜酒相类,顾炎武身上又可见到嵇阮等人的傲骨。对于缺乏个性意识的中国知识分子来说,这种对个人性格的发现与尊重是令人珍视的。
“直逼临川语势”的另一层意思,是指作品在艺术风格,主要是语言风格上对《世说新语》的追随。汪琬是清初古文大家,散文功底深厚。他试图写出《世说新语》那种隽永、典雅、传神的语言,而且收到了相当显著的效果。
《说铃》中的部分内容见于王晫《今世说》,如“吴四傲岸”、 “糟糠之妾”等条。从成书时间上看,王啅书比《说铃》晚二十余年,可见《今世说》取材于《说铃》,这表现出《说铃》对《今世说》这样的名著所产生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