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金元文学·金元杂剧·金元诸宫调·金元诸宫调的体制和艺术特征

辽金元文学的内容·金元杂剧·金元诸宫调·金元诸宫调的体制和艺术特征

诸宫调是说唱文学,由“唱”与“说”组成,其“唱”的部分是按多种宫调的曲牌演唱,“说”的部分则为说白,叙说故事。

(一)宫调和曲牌

据现存三种金元诸宫调统计,合计共用宫调16种:商调、正宫、仙吕调、南吕宫、般涉调、歇指调、商角、黄钟宫、中吕调、高平调、道宫、双调、大石调、越调、羽调、小石调。其中《刘知远诸宫调》用宫调14种,《董西厢》用14种,《天宝遗事诸宫调》用11种;歇指调、商角独见于《刘知远诸宫调》,羽调、小石调独见于《董西厢》,高平调、道宫仅见于《刘知远诸宫调》和《董西厢》。

金元诸宫调的曲牌,多来自唐宋曲子词,如【菩萨蛮】【临江仙】【鹊踏枝】【虞美人】【永遇乐】【贺新郎】【沁园春】【水龙吟】【满江红】等。前期诸宫调的曲牌也吸收宋杂剧、宋舞曲、赚词的缠令等的乐曲,如《董西厢》卷二用【乔捉蛇】曲牌,为宋舞曲名(《武林旧事》卷二),卷一【香风合缠令】、卷二【喜迁莺缠令】等标明“缠令”的曲牌源于宋唱赚中的缠令(《梦粱录》卷二十)。后期诸宫调的曲牌则与元杂剧、元散曲的曲牌互相吸收,形成互补关系。王国维《宋元戏曲史》第八章《元剧之渊源》云,元杂剧曲牌出于诸宫调的有《出队子》、《刮地风》等29种,王伯成《天宝遗事诸宫调》中《遗事引》的【般涉调】用【哨遍】【耍孩儿】【四煞】【三煞】【二煞】【一煞】【煞尾】数支曲,与睢景臣的散曲【般涉调】《哨遍·高祖还乡》所用曲牌大致相同,可见二者的密切关系。

金元诸宫调每个宫调所用的曲牌,呈现出由少到多的渐变趋势。《刘知远诸宫调》每个宫调所用的曲牌为1—5个,以一曲一尾两个曲牌构成的套数为多;《董西厢》每个宫调所用的曲牌为1—16个,以两个为多,而卷八的【黄钟宫】用【整乾坤】等16个曲牌,为多曲一尾的套数。《天宝遗事诸宫调》每个宫调所用的曲牌为1—19个,以4—5个为普遍,最多的为《渔阳十题》的【越调】,用【踏阵马】等19个曲牌。由此可见,金元诸宫调运用曲牌,逐步丰富,渐趋成熟。

(二)说白

金元诸宫调在说白方面受宋元话本的影响较深。宋元话本骈散结合、通俗生动的叙事语言、用第三者身份叙述评论故事的叙事方法,都为金元诸宫调所继承和发展。如《刘知远诸宫调》“知远走慕家庄沙佗村入舍第一”【尾】曲后的说白为:

如何见得五代史罹乱相持?古贤有诗云:

自从大驾去奔西,贵落深坑贱出泥。邑号尽封元亮牧,郡君却作庶人妻。扶犁黑手翻承笏,食肉朱唇强吃荠。只有一般凭不得,南山依旧与云齐。

介绍了刘知远故事的社会背景并加以评说,散文句与诗句并用,很像宋元话本《错斩崔宁》《冯玉梅团圆》等的语言风格。

诸宫调的作者、演唱者其实也是有意识地向话本学习的,《董西厢》卷一作者自云“话儿不是朴刀杆棒,长枪大马”,“唱一本儿倚翠偷期话”,“此本话说,……”说明他认为诸宫调也是一种“话本”,只不过歌唱的成分比话本多罢了。

(三)结构

金代诸宫调的开首,都有一首或数首曲和韵散结合的说白介绍故事背景和大意,类似宋元话本的“篇首”和“入话”;结尾总结全文,也类似话本的“篇尾”。元代《天宝遗事诸宫调》开首则用《天宝遗事引》《天宝遗事》《遗事引》三个“引子”介绍故事梗概,从内容重复的情况来看,可能是三个版本的不同开头,以《遗事引》篇幅最长,介绍故事最完整,很像南戏“副末开场”的副末介绍剧情大意。

金元诸宫调的分段,《刘知远诸宫调》以“第×”分为12则;《董西厢》以“卷”划分段落,共分8卷(明嘉靖丁已年本),或分为卷上卷下(明末清初黄嘉惠本);《天宝遗事诸宫调》则以情节分段,每段用一个宫调的一套曲子,冠以小标题,如《杨妃澡浴》、《明皇游月宫》等,现存共60套。

(四)演出形式

金元诸宫调的演出形式,明人张元长《笔谈》认为是“一人援弦,数十人合座,分诸色目而递歌之”,为多人分唱;而清人毛奇龄《西河词话》则说它“专以一人弹,并念唱之”,为一人自弹自唱。近世学者也有此两种看法。我们认为,一人自弹自唱应是金元诸宫调主要的演出形式,元人杨立斋散曲【般涉调】《哨遍》序云:“张五牛、商正叔编《双渐小卿》,赵真卿善歌。立斋见杨玉娥唱其曲,因作《鹧鸪天》及《哨遍》以咏之。”言有两位演员都善唱《双渐小卿》诸宫调,一次为一位演员。元代蒙古族的民间艺人说唱其族的长篇史诗《江格尔》,也是一人自弹自唱,分几天、分几次演唱。这种演出形式一直流传至今,歌者称“江格尔奇”。因此,金元诸宫调“一人自唱”应是合乎事实的。

注释

① 见朝戈金《口传史诗诗学·冉皮勒〈江格尔〉程式句法研究》,广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