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竹寒禽图
南宋·林椿作
绢本设色
纵二四·八厘米
横二六·九厘米
藏上海博物馆
团扇原是拂暑用品,早在中国汉唐时代就已在宫廷内流行使用。唐诗人王昌龄《长信秋词》中曾写道:“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到了宋代,团扇除实用性外,还常请画家在上面绘制精美的图画,或由书家挥毫题句,它同时也就成为一件有观赏价值的艺术“小品”了。宋代的绘画实迹,由于距今时代的久远和历经世间沧桑,那些屏风和卷轴形式的巨幛长幅大多已湮没不存,而这些小品团扇较易保存,至今遗留较多。后世的收藏家往往将它们装裱成册,珍藏赏玩,犹为我们今天认识宋代的绘画面貌,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此团扇即为散页之一。图绘梅花的一折干枝斜向而出,枝梢绽开几朵粉红色的梅花,另有几竿细竹傍梅干穿插生长,梅枝和竹叶上尚残留着微微白雪。一头寒鸴鸟正伫立枝头,回首刷羽,情态自然生动。
梅竹寒禽图
南宋朝,自高宗在绍兴(1131—1162)年间后期重建画院体制后,经孝宗、光宗、宁宗三朝的不断扶植,皇家画院再度出现了兴盛的局面,涌现出一大批有才华的画家,此团扇的作者林椿即是其中之一。林椿为钱塘人,孝宗淳熙(1174—1189)年间曾入翰林图画院任待诏之职。他擅画花果、翎毛,远宗赵昌,近取李迪,有很高的状物写生能力,并在师承前人的基础上,自出新意。
这幅扇页的构图截取梅竹的枝干局部,中国画技法上称之为“折枝”。北宋赵昌擅长此技,林椿在运用上更臻纯熟。在不满方尺的画面上,仅安置一枝虬曲如弓的梅干和几竿挺拔如戟的竹枝,而梅树的老硬蟠结和竹篁拔地丛生的气势依然显示出来。主体寒鸴则处于画幅的显著地位,突出了安宁闲和的神态,配以雪天里翠青的竹叶和盛放的梅花,表达出了一种标格清远的意韵。
物象的刻画,画家继承了北宋院画“周密不苟”的写生传统。寒鸴的毛羽线描柔和精细,尤其腹羽,细如丝发,富有松柔的毛感;尾羽在勾线后,敷染由浓及淡的墨色,产生羽毛叠连的质感;鸴鸟转动下视的目光,与侧首以喙刷羽的姿势取得呼应,把飞禽的情态描绘得宛然欲活。梅树枝干的用笔较为苍劲,勾、点、皴、染并用,笔画有抑扬、顿挫、断续、起伏的变化,在技法上突破了北宋院体花鸟画勾勒工整拘谨的矩度,吸收了南宋李迪较为豪放的树石画法,更真实地表现出老梅的劲拙。同时竹枝和竹叶的勾撇,笔力坚挺,与鸴鸟柔软的笔致构成刚柔的对比,使画幅在整体柔婉中增添一股清拔之气。全图色彩轻淡,梅枝微染赭色,梅花淡红的花瓣边缘罩染白色;鸴鸟羽毛以灰褐为主调,仅鸟喙着红,整个色调素洁沉着。这与北宋前期盛行的色泽艳丽的花鸟画作品相比,呈现出相异的意趣,后者更带上富贵浮艳的气息,而此作以轻淡素雅取胜,反映出不同时期审美好尚的变异。
图页左边竹叶下方有小如蝇头的楷书题款:“林椿”。宋代作品中作者署名极为罕见,此款结体较稚拙,用笔工细,是为难得的宋代有款之迹。图左下方钤有“绍勋”朱文葫芦印,此印为南宋史弥远之印。史氏在宁宗、理宗时是一位权势显赫的高官,收藏甚富。此图在南宋时就为权臣收藏,更可确证它是宋画无疑。图右有“于腾之印”白文方印,于腾是清初收藏家,不少宋人团扇都经他庋藏钤印。这件作品未见于任何著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