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溪待渡图
五代·后梁· (传) 关仝作
绢本设色
纵一五六.六厘米
横九九.六厘米
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图上无名款,诗塘篆书“关仝山溪待渡图”,亦无款署,据“群玉中秘”、乾隆诸玺,可知此图曾入藏金内府和清宫。《石渠宝笈续编》著录,历代定为关仝真迹。
作者关仝是荆浩的学生,师生两人为北方山水画派的开创者,对后代有很大影响,故一般并称“荆关”。关仝学荆浩“刻意力学,寝食都废”,成就卓越,享有出蓝之誉。
《山溪待渡图》带有鲜明的北方特色。巍峰耸立,瀑布高悬;坂垅、冈阜、峦岭,自近及远盘礴而上;楼阁掩映,远山迷濛;气势堂堂,景意幽深。
早期山水画常常安置人物活动于山水之中,而且适当表现以简单的情节点化主题。在此图左下角,溪岸之上,一策驴行人正在召唤渡者。一叶小舟系在对岸,于溪流拍击下摇荡着。大树丛林之后,峭岩危壁之下,有一座茅屋院落,这里当是渡者之家。图中这一处人物和场景的处理交代了待渡人和渡人的呼应关系,赋予山水自然以浓厚的人情味。
元夏文彦《图绘宝鉴》评关仝“所画脱略毫楮,笔愈简而气愈壮,景愈少而意愈长,深造古淡”。关仝绘画在取势造意上豪放非凡。《山溪待渡图》强调的是山和溪,山作正面主峰突危,两峰环抱之。山势直立,占构图中轴线,相当稳定。这种构图方式在古代早期山水画中常见,而最忌讳的是景物的对称。作者将厚重的景物集中在画面右侧和下部,左侧以突兀大石为主,割断上方远山和下方溪水组成的淡色块,取得了均衡变化的效果,稳定中求险势,峻拔中取墩壮。近处平坂体现了山岩的一个平面,使矗立的峰峦有了一个明确的基座。作者用勾染和皴法的技巧语言表现了由近处平坂逐级登高、变换上升,直达山巅的深远和高远韵势,宛如一首浑壮响亮的交响乐曲,节奏鲜明地推向高潮,撼人心魄。溪水的表现则像交响曲中清晰流转的弦乐演奏,它由两峰相接处飞流而下,泻入深渊,又从岸边巨石夹缝中流出,汇入溪涧,溪涧水势浩繁,颇具清寒深湛之意。这里山与溪的表现融为一体,不可分割,它们既有鲜明的黑白对比,又有盘折曲屈的紧密联系,各领阳刚阴柔之美,汇成一幅大自然的壮丽画面。宋李廌《德隅斋画品》曾云:“仝画山水入妙……大石丛立,矻然万仞,色若精铁,上无尘埃,下无粪壤,四面斩绝,不通人迹,而深岩委涧,有楼观洞府鸾鹤花竹之胜。杖履而遨游者,皆羽毛飘飘若仰风而上征者,非仙灵所居而何!……笔墨略到,便能移人心目,使人必求其意趣。”这段话道出了关仝山水画追求的意境,而在此图上那种仙灵世界、世外桃源却被敷以世俗化的色彩。
《山溪待渡图》皴法细密,笔力坚挺,用墨厚重,染晕层次很多。其皴法变化依景物而为之,如各种树木表现皴法有树种、远近、老木新枝等变化;山岩皴法也根据质量、形体状貌而施以不同轻重、粗细、疏密、走向的皴点,所谓“石之并者,左右视之,各见其圆锐长短远近之势;石之坐卧者,上下视之,各见其方圜广狭薄厚之形”(《德隅斋画品》)。整体效果与北宋范宽作品相似,山顶作点簇的丛林,也与范宽山水画相同,说明关仝、范宽同出于荆浩一派的渊源关系和共同的时代特点。
山溪待渡图
五代宋初山水画坛上,关仝的“峭拔”、李成的“旷远”、范宽的“雄杰”,历来称为“三家山水”,他们都因创造不同的风格而自成画派。三家又都源于荆浩,表现了北方中原地区高山巨壑宏伟劲拔的共同特色,故被称之为五代宋初山水画中的“北方派”,与董源、巨然等“江南派”山水画家所画的江天归帆、风雨烟岚遥相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