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淡黄柳》原文与历代鉴赏评论

姜夔《淡黄柳》原文与历代鉴赏评论

客居合肥南城赤阑桥之西,巷陌凄凉,与江左异。惟柳色夹道,依依可怜。因度此阕,以纾客怀

空城晓角。吹入垂杨陌。马上单衣寒恻恻。看尽鹅黄嫩绿,都是江南旧相识。正岑寂。明朝又寒食。强携酒、小桥宅,怕梨花落尽成秋色。燕燕飞来,问春何在,惟有池塘自碧。

【编年】

据夏承焘《姜白石词编年笺校》卷三及附录《行实考·合肥词事》,该词作于光宗绍熙二年(1191);词中情事,为作者于合肥艳遇两姊妹而发。

【汇评】

谭献《谭评词辨》:白石、稼轩,同音笙磐,但清脆与镗鎝异响,此事自关性分(评姜夔《淡黄柳》“客居合肥南城赤阑桥之西,巷陌凄凉,与江左异,惟柳色夹道,依依可怜,因度此阕,以纾客怀”起句“空城晓角”)。

丁绍仪《听秋声馆词话》卷十四:姜夔《淡黄柳》,应于“都是江南旧相识”句分段。

王闿运《湘绮楼选绝妙好词》:此又以作态为妍。

郑文焯《郑校白石道人歌曲》:长吉有“梨花落尽成秋苑”之句,白石正用以入词,而改一“色”字协韵。当时清真、方回多取贺诗秀句为字面。

陈匪石《宋词举》:调、属引、近一类,为小令入慢曲之关键。但南宋人令、近多参慢曲作法,时有腾挪之笔耳。起二句,一片凄凉景色。“马上”句则人在陌上所感者。细嚼此中神味,“恻恻”之“寒”是从身外来,抑是从心中出?是人是天?是虚是实?虽自身亦不能辨之,此五代作法也。“看尽”句拍到柳色。“都是”句一转,则无异江左,差足解嘲者耳。过变“正岑寂”三字,承上起下,然如置前遍之末,则语气未了,不独与下句“又”字呼应也。“明朝又寒食”,转入时令。八字二句,共分两层。如此凄凉,何心携酒?何心访艳?故下一“强”字为转语——“小桥”借指所眷之人。《解连环》云:“为大桥、能拨春风,小桥妙绉筝(原作“移筝”,依张文虎校),雁啼秋水”可证——盖于荒凉寂寞中强遣客怀者。然心境不同,终觉凄异。故“怕”字又一转。下即放笔为之:“梨花落尽”,虽春亦秋。“燕燕飞来”,“池塘自碧”。淡淡说景,而寥落无人之感见于言外。就合肥之地归时视为边城者观之(据白石《凄凉犯》第二句),且寓意极深。神味隽永,意境超妙,耐人三日思。此与《扬州慢》、《凄凉犯》两词同一枨触,而作法不同者,慢与近之界也。

唐圭璋《唐宋词简释》:此首写客居合肥情况。“空城”两句,写凄凉景色。“马上”一句,倒卷之笔,盖晓起骏马过垂杨巷陌,既感角声凄咽,又感衣单寒重也。“看尽”两句,写柳色如旧识最有味。换头,又转悲凉。“强携酒”三句,勉自解宽。“梨花落尽成秋苑”,长吉诗,白石只易一“色”字叶韵。“燕燕”两句是提唱,“惟有”一句,以景拍合,但言池塘自碧,则花落春尽,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