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伟《钟鼓楼》当代文学作品赏析

作者: 郎伟

长篇小说。作者刘心武。小说原载《当代》1985年第5、6期,后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单行本(1985年11月第1版)。这是一部描写当代北京市民生活的长篇小说。1982年12月12日,在北京北城钟鼓楼附近的一座四合院里发生了一系列平凡琐屑而又令人玩味的故事。天刚蒙蒙亮,薛大娘就起了床。小儿子薛纪跃今天要结婚,薛大娘心里又盼又怕,又喜又忧。老伴一起床就出外遛弯儿、打拳去了,大儿子薛纪徽和儿媳妇孟昭英迟迟不到,这些都使薛大娘心里不快。好不容易为婚宴掌勺的大师傅路喜纯来了,在用汽车苫布搭成的棚子里,二十六岁的路喜纯不声不响地忙活开来。薛大娘在旁边打下手。这时,同院住东屋的詹丽颖(她在设计院工作)一惊一咋地走到权做厨房的棚子里来,头一句就说棚子里好像味儿不对。薛大娘心中一阵乱跳,詹丽颖根本没觉察薛大娘的一脸不高兴。在咋咋唬唬一番后,知道路喜纯做菜缺米粉,詹丽颖二话不说,“登登登”跑回家中,拿来一塑料袋米粉(那是他丈夫探亲时从四川带来的),爽快地撕破封口,将米粉倒在案板上。詹丽颖的这一举动使薛大娘转怒为喜,脸上也有了点笑意。过一会,儿媳妇孟昭英带着孙女小莲蓬终于来了。薛大娘看见儿媳妇,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把孟昭英数落一通。孟昭英先是解释了一番见婆婆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干脆把脸一绷,振振有词地跟婆婆一句顶一句。薛大娘毕竟不如孟昭英的伶牙利齿,一时感到气淤语塞。詹丽颖这时又插进来,各打了五十大板,这场婆媳纠纷才告一段落。孟昭英先被指派去苫棚打下手,后来又被婆婆叫进屋里梳妆打扮,准备去迎新娘。遛弯儿回来的薛师傅则站在胡同口,等着约好的出租车的到来。薛师傅旧社会在隆福寺当过喇嘛,这使如今的年轻人颇感神秘和怪诞。薛纪跃就一直不许父亲把这事说出去,说出去仿佛挺丢人的。薛师傅想着日后新来的儿媳妇知道了,不知还会起什么风波。左等右等,出租车总算来了。却从车里走下三个神色仓皇的男人,也不看等在车旁的薛师傅和孟昭英,只是风风火火地往院里奔。住在四合院南屋的京剧演员澹台智珠受薛大娘的热情邀请正要帮着去迎亲,迎面碰见三个神色张皇的男人不禁大吃一惊。她今天中午本想请乐队的人吃顿“便饭”。可是这进来的三个人只两个是乐队的,另一个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小生演员、五十多岁的濮阳荪。昨夜澹台智珠因为他曾和丈夫李铠大吵过一场,濮阳荪打着演戏的腔调,神情悲伤地告诉澹台智珠,说是剧团乐队拉京胡的老赵和打板鼓的老佟被团里另一位资历、待遇、名气都比澹台智珠胜过一筹的演员接到家去了。他建议澹台智珠“出出血”,明儿晚上叫上乐队所有人到八面槽“萃华楼”聚上一次,再由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准把老赵、老佟再拉回来。澹台智珠愤怒而且悲凉。薛大娘急急走进屋来,催促澹台智珠赶紧上车去迎新娘。澹台智珠心烦意乱,说她有急事,不能去了。薛大娘觉得一大早就不顺当,讪讪离去。詹丽颖听说迎亲竟少了一个人,又动了古道热肠,说自己是看着小跃子长大的,不是亲姨,胜似亲姨,为小跃子迎亲,当仁不让。薛大娘可吓坏了。一是这位“詹姨”平时一向“没心没肺”,言语唐突;二是詹丽颖才死了父亲,丈夫又远在四川,薛大娘本来就没打算让这位家庭有缺陷的人去迎亲。这下詹丽颖自告奋勇,薛大娘想拚命拦住,但詹丽颖终于挣脱,坐进了小汽车。汽车司机本不耐烦,见迎亲的二位已然进车,也不答话,毫不迟疑地开动了车。薛大娘看着远去了的出租车,心中七上八下。新郎薛纪跃这一天上午坐在新房里,显得异常烦躁不安。性知识的贫乏和迷惑使他对于即将到来的神秘时刻盼望已久而又忧惧以待。正在他发呆儿的当儿,卢宝桑三摇四晃地走进来。这卢宝桑与薛家沾点曲里拐弯的亲戚关系,他人品很差。薛纪跃没想到第一个到来的竟是这一位,心中颇感不祥。新娘潘秀娅在她的七姑——一位极富挑剔精神的北京老太太的陪伴下终于走进薛家大门。婚宴开始,各路来宾心情各异地坐在餐桌周围。卢宝桑大吃大嚼,喝得半醉,竟在头一拨婚宴即将收场,爱“挑眼”的七姑对今天的婚宴发出赞叹之声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揭了大师傅路喜纯的底,说路的父亲旧社会是个“大茶壶”(妓院的下等杂役)。正在上汤的路喜纯气得脸色煞白,挥拳就要向卢宝桑打去,但想到今天是薛家的大喜日子,就强忍了愤怒的泪水,无声走了出去。薛家老少齐声斥责卢的蛮横无理。卢宝桑想自己反正左右不是人儿,借着酒劲要掀桌子,不曾想却被旁边的殷大爷用“点穴法”点倒了。第一拨来客差不多散尽,薛大娘想怪难为了路喜纯,就吩咐薛纪跃将放在五斗橱抽屉里的“汤封”(给厨师的红包)给路喜纯送去。可是薛纪跃却发现抽屉里的钱连同父母为潘秀娅偷偷买的那只瑞士雷达表竟不翼而飞。原来,几十分钟前,正当薛家送往迎来忙乱之际,一个名叫姚向东的小流氓已将“汤封”和小金表尽数偷走。薛纪跃不明真相,想着卢宝桑的为人和今天一直坐在抽屉旁,便断定偷窃事件是卢所为。卢宝桑被“点”倒后才缓过劲来,无端被控,连哭带嚷地冲出新房,一连串骂了好几个“你们他妈的”,扬言非要把薛家这“喇嘛庙”砸了不可。薛纪跃见今天的婚宴差不多被卢宝桑搅了一半,情绪亢奋,衣衫不整地追出来,就要拼命。旁边人死劲拦住,连劝带拉地把他送回新房。薛纪跃的哥哥薛纪徽因为星期天加班下午四点多才赶到婚宴上。忙碌了大半天的孟昭英在丈夫面前流下了委屈的泪水。淳朴宽厚的薛纪徽心中十分愧作。薛家的第二拨婚宴终于接近尾声,路喜纯婉拒了薛大娘的“汤封”。他的精湛手艺和深明大义使薛家老少感叹不已。薛家人真诚地希望他往后常走动,路喜纯心中很是感动。詹丽颖忽然接到四川来电,说是丈夫因病住院。她心急火燎地冲进邮局打长途,并与其它顾客发生冲突。澹台智珠中午从家中奔出,找到一著名戏剧评论家倾诉苦恼和困境,评论家答应明天请客,帮助她度过危机。在婚宴上胡乱搅了一场的卢宝桑在“一品香”烟酒店碰上负气而从家中不辞而别的澹台智珠的丈夫李铠。卢宝桑当着李铠的面把“珠大姐”夸了个天花乱坠。一旁喝酒的人们听说李铠即是名演员澹台智珠的“当家的”,莫不以同李铠交谈为幸事。李铠羞愧难当,决定赶紧回家。那座四合院里还将发生什么故事,人们未来的命运又将如何,这一切具有某种不确定性,只好等时间来做出庄严的回答。《钟鼓楼》以薛纪跃的婚事作为核心事件,采用“莲花瓣”式的结构方式,相当全面地展示了北京普通市民平凡而耐人寻味的生活。作者将笔触伸向北京市民的心灵,表现历史文化与现代文明的复杂交织,从历史深层和整体上对生活做出了史诗般的艺术概括。在这部作品中,现代精神与怀旧情绪,对新的生活的追求与对传统的依恋相互纠缠在一起,使小说笼罩上一层深沉、凝重的气氛。小说中的各色人物大都写得个性鲜明,真实可信。人物语言也有较浓厚的“土著”味。这部长篇在反映当前城市市民生活上,无论从其规模与深度上看,从现实感与历史感的结合上来看,都是一部力作。这部作品荣获第二届茅盾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