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赖似是一种天性。
自上高中以来已是有一年多了,可依旧改不了恋家的毛病,每遇烦心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家的温暖。每逢考试,最怕的便是“感冒”。在别人眼里,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病,于我而言,却如同一个定时炸弹的导火线。一旦燃着,别无它路,必定粉身碎骨。可这场感冒,却是怎么躲,也躲不掉了。
头疼脑热,四肢无力。这些普通感冒所固有的症状在我身上一概展露无遗。再一次,拨通了那串熟悉的数字。
三分钟的通话,所迎接我的不仅仅是母亲的一通嘘寒问暖,也是一个更为严峻的现实:母亲独自一人在家带着未满周岁的小侄女,如何来给我送药?但明晚便有测试,这病,还能继续拖吗?树影婆娑。微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我想,这个问题,应该没有答案......
一通电话后,没有期待已久的药品和母亲熟悉的身影,有的只是丝毫未减的思家之情。
晚自习时分,本想给忙碌了一天的大脑留一点放空时间,却又不自觉的想起刚升入大二的表哥。记得最近一次见他是在姥爷家的“批斗大会上”。当时虽然说是谁都不能动真格,可敏锐的我还是清晰地察觉到了:一向祥和的姥爷,这次,是真的动了气了。
表哥以前可是个实打实的学霸,热爱主持,品学兼优。甚至有次舅妈去给他开家长会时,听着老师对表哥的评价和赞美,竟感动得哭了。这事说出来可能都不相信,但确实是没有夸大其词。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位天之骄子,竟然在高考中失利了。这着实把姥爷给吓了一跳。
那天,表哥哭了。不知是为了成绩,还是因为不想离家去到那么偏远的地方。但我想,应该是后者更多一些吧。因为在之后和母亲的一次谈话间,听母亲提到过。记得大概说的是去送表哥上火车时,他,又哭了。
教室里静谧依旧,还能够听到孟秋之际蟋蟀特有的歌鸣,此起彼伏,声声附和。透过偌大的窗,看那天空漆黑一片,恰似那片离别之情:浓稠,厚重,遥远,深邃。
别过头来,看着班里新同学张张陌生的面孔,那段回忆毫无征兆的涌上心头。那个夏天,就像记忆中的老照片。伴随着时间不断泛黄发旧,岁月为其蒙上层层埃尘。可那上面所记载的人和事,却是永久的珍贵,永远的珍藏。
中招考试结束后的那日下午,疲惫的我,拖着散了架的骨头,带着几近枯竭的脑细胞,参加了只属于四人的“宴会”。
记忆中,那日的阳光依旧毒辣,晒着地皮烤着大地。晚饭是热气腾腾的肉食,却只是挂了个“贵”字,真正开的了胃吃得下去的,却和我们四人毫不沾边。虽然一遍在嘴上抱怨着饭菜太热太贵,可另一边在内心深处却已乐的开花了。不因其它,只是能再赖在你们身边,陪你们吃这最后一顿散伙饭,已足以。
回神之际,下课铃声开始在耳边萦绕,教室里又再次热闹了起来。看着首先映入眼帘的几抹身影,细想这几天与他们相处的时光,不由得会心一笑。心中平添了几分对他们的熟悉和亲切。低头向下看,小小的课桌上,堆积着密密麻麻的任务习题。顿时想起近在眼前的测试,不由得眉头一紧。不想落后于人,时间也不允许我更多的联想,只能用力地甩甩头,企图摆脱掉病魔的掌控。再次打理好情绪,伏下身子,继续埋头练题......
既是大雁,终究要踏上南飞的征程,离开它所熟悉依赖的这片土地,一路上颂着成长的长歌。这歌声抑或激扬澎湃,抑或悠扬缱绻。而迎接它们的,既是满程风雨,也是另一片更为广袤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