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李峰,你真的要走吗?”朋友望着他,眼睛早已红肿不堪,似乎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前方迈向校门口的短发少年,突然回头,温柔的眼神中闪着几滴泪光,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些刺眼,随后瞪了瞪眼,硬是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挤了出来,一脸的坚毅决然,走上了不属于自己的路。
李峰,性嗜学,天赋异禀。即使休学一月,依然没有人能撼动他的霸主地位。他是一个铁血刚强的汉子,在学校常常保护遭受欺凌的学生,那句“我们要做自己的主人,被欺负时为自己反抗”曾经响彻校园上空,许多学生精神为之一振。虽然这是见义勇为的事,得到了部分同学的支持,但是更多地招来了这个贵族学校里学生,家长乃至老师领导等管理层的厌恶与非议。他却依旧坚持自己的处世之道。他对生活的热情好似那滚滚东流的长江,没有丝毫减弱势力。
然而这个元气男孩近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总向朋友传达他喜欢一个人独处的想法,满面春风地说着孤独百年,在风景独好的自然里写诗创作的生活。
入夜,在被窝中,常常传来窸窸窣窣的啜泣声。
李峰真的踏入了少林寺。他在学校的生活记号也被橡皮擦得一干二净。
他是寺里每天第一个睁眼的人,凌晨四点钟的嵩山风光在此刻仅仅属于他一个人。
云雾缭绕着山峦,层层叠叠,阻挡了本就寥寥无几的光。天,有些阴沉。啄木鸟已经开始工作了,嘴与树干清脆而又规律的撞击声,似乎还不能将懒惰的虫子叫醒,真是成了睡死鬼了。一只又一只蝉也早已在窗边做好了准备,用那不动听的歌喉动情地歌唱。紧接着蝈蝈,纺织娘,一位位歌唱家开始了合唱。宁静的寺庙,宁静的凌晨,甚至李峰平静如水的心也因这些动物们一直放声而歌的热情而起了波澜。
他上山晨跑,在昏暗的黎明中,一阵微弱的砍树声传来,悄悄地走近了,发现一个黑影正在砍村农张叔的果树。
一棵,李峰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两棵,李峰嘴唇微微地颤抖。
三棵,四棵,五棵,李峰的脸逐渐阴沉下来,眼神由平和转向愤恨。
七棵……十一棵,李峰的脸拉得很长,并且红得似火,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内心深处被蒙上灰的正义感又重新爆发出来。“噌”的一声站起。
那人见自己被发现,惊惶逃窜,时间紧迫,容不得思考,李峰健步如飞,身上的衣服被参差不齐的树枝划破了一道又一道,裤子上早已沾上了血迹。李峰自己也明白过来:原来本心生既定,死难改,会伴随自己的一生。便不再考虑这等事。
他不顾一切地抓住了那人,那人直接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缓缓抬起头,脸上两行泪横流而下,喃喃道:“我再也不敢了,僧人...不不不!活菩萨,放过我这一次行吗?.....”他却只是平和地询问,得知近来村农张叔丢失的果树正是这人砍的,正准备对那人进行一番说教,满头是汗大口喘气的朋友忽然赶到。原来李峰一直不愿见朋友,白天都躲在自己的住处修身养性,只有每天凌晨才会外出独自晨跑。
朋友紧紧地抓住李峰的衣领晃了又晃,焦急地问道“李峰,你果然还是这样吗?你没变!你之前的随性自然,不奢望,不追求是故意装出来的,对吧?”望着像吵架一般面红耳赤的朋友,他低下了头,刚刚抓小偷时的那股热血转瞬即逝,再次抬起头,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你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朋友相信李峰在紧紧地咬着牙,于是丝毫不买他的账。终于,在朋友的强烈攻势下,他的心里再也不能宁静,把砍树者交给方丈后,便拉着朋友回到房中,说起被学校劝退,父母将他送往这里改变性格的事…….
“跟我走吧,你那来自心底最纯粹的正气和傲骨怎么能改变,既然这个社会是错的,那我们就只能去抗争了”
“那你上学的事怎么办?”
“这学校太小,容不下我啊!”
临走前,李峰从寺院里扫地僧的闲言碎语中得知,朋友为了找到他在那里蹲守了两天两夜没有闭眼,于是更加坚定了决心。他收拾好人生的行囊,在里面又放入了勇毅与自由,跟着朋友这个人生的领路人,迈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步,一群热血青年,选择做一条看不见光明与希望的路的开拓者。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这是一群青年吟唱的对不公学校的离歌,更是对腐朽的社会旧阶级,旧制度的离歌,
是前路未卜而毅然决然的壮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