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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朋《点绛唇温香芍药》咏芍药诗赏析

《芍药·点绛唇温香芍药》咏芍药诗鉴赏

王十朋

近侍盈盈,向人自笑还无语。牡丹飘雨,开作群芳主。柔美温香,剪染劳天女。青春去,花间歌舞,学个狂韩愈。

芍药与牡丹形状很相似,初夏开花,花朵很大,色泽鲜艳,主要以红、白两种颜色为多。不过它与牡丹还是容易区别的。芍药是草本,而牡丹花是木本,也正因为这一点,唐代人曾称牡丹花为木芍药。在这首词里,王十朋正是从芍药与牡丹花近似这一特点落笔的。

“近侍盈盈,向人自笑还无语。”开头这两句词主要描写芍药之态。唐代诗人罗隐在《牡丹花》一诗中写道:“芍药与君(牡丹)为近侍,芙蓉何处避芳尘。”王十朋在这里便化用了罗隐的诗句,写明芍药花如同牡丹的侍从,在那侍奉着花中之王。它的形态如何呢?一是“盈盈”,这二字活画出芍药的风姿、仪态。《古诗十九首》之二有句“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写的是女子。而此处那美丽的芍药在词人看来就如同那丰满秀丽的少女,可爱极了。二是“向人自笑还无语。”“向人自笑”是说它那芬芳的花朵面对着人,娇艳妩媚,象是美人微笑着的面容。“无语”一词则更进一步突出了芍药花“温柔”可爱之状:它“静如处子”、不声不响,十分文静。开头这两句词语言凝炼,状物传神,芍药花的形象简直呼之欲出,“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罗隐《牡丹花》)。

三、四两句,词人又把时间推进了一步:“牡丹飘雨,开作群芳主。”芍药花在牡丹盛开之时只是作为“近侍”出现的。“开时不解比色相”(白居易《感芍药花寄正一上人》)。不能也不想同牡丹争奇斗艳,不过牡丹花期也有限,一到“飘雨”即零落之时,芍药花就不再是侍者或陪衬了,它取代了牡丹的地位,成为群芳之主。词人这样写,意在表明芍药也非凡花俗卉,是仅次于牡丹的花中佼佼者。

词的下片开始两句还是继续描绘芍药之美:“柔美温香,剪染劳天女。”前句描写它的美态和香气,扣紧题目中“温香”二字。后一句则指出它的优美的姿色是天上的仙子造就的。描绘芍药之美,词人在这里用了个“柔”字,这是再贴切不过了。“柔”,软弱而无力之意也。那婀娜的芍药芬芳之时,“弱质攲风,芳心带露,酒困娇无力”(曾协《酹江月·咏芍药》)的娇态不正是“柔”的具体表现么?紧接着词人描绘芍药之香,用了一个“温”字,颇有表现力,芍药之香类同牡丹,十分浓郁,所以唐人韩愈就说它“狂香”(《芍药》),宋人曹勋说它“狂香浩态(取韩愈诗),暖风轻细”(《芳心动·芍药》),指出它的香“暖”,其实也就是“温香”之意。芍药这样美丽的形态,这样袭人的芳香怎么生成的呢?词人说这是天女之功。是由天女裁剪、润染而成的,那么匀称,恰到好处,实在是“天巧终难敌”(曾协《芍药》)啊!

词的最后三句主要是写词人自己沉迷花间,尽情享乐之情:“青春去。花间歌舞,学个狂韩愈。”芍药开放之时,时已入夏,此时桃梨杏李已经是花落随风子满枝了,就连牡丹有的也“飘雨”而去了。到此之时,春事已过,所以词人说“青春去”。光阴过客、韶华难留,花开总有花落时,因此,趁着芍药盛开未衰之时怎么能不行乐呢?于是词人便留连花间,边歌边舞,尽情玩乐,好不畅快!而且还自称“学个狂韩愈”,“狂韩愈”一语是直接借用韩愈之言来表现自己的畅快之情的。实际上王十朋不仅仅行乐花间这一点是学韩愈,可以说这首词的大部分都是从韩愈中化出来的。下面我们不妨作一下剖析:

韩愈有一首诗,名为《芍药歌》,一作《王司马红芍药歌》,其内容是:“丈人庭中开好花,更无凡木争春华。翠茎红蕊天力与,此恩不属黄钟家。温馨熟美鲜香起,似笑无言习君子。霜刀剪汝天女劳,何事低头学桃李。娇痴婢子无灵性,竟挽春衫来比并。欲将双颊一晞红,绿窗磨遍青铜镜。一尊春酒甘若饴,丈人此乐无人知。花前醉倒歌者谁?楚狂小子韩退之。”

细读上面的诗句,我们就会发现:王词中的“向人自笑还无语”即从“似笑无言习君子”句中化出。“柔美温香”是从“温馨熟美鲜香起”句中化出。“剪染劳天女”是从“霜刀剪汝天女劳”句中化出。“花间歌舞,学个狂韩愈”则源于“花前醉倒歌者谁?楚狂小子韩退之”两句诗。因此,王词和韩诗的承继关系是十分明显的。题材因袭是文学创作中常见的现象。化用前人诗句也是屡见不鲜的文学现象,关键是要化得好,处理得巧妙。同时不仅要继承,还应有所发展。歌德说过这样两句话,值得我们深思:“莎士比亚给我们的是银盘装着金桔。我们通过学习,拿到了他的银盘,但是我们只能拿土豆来装进盘里”(朱光潜《歌德谈话录》)。歌德在启示人们,在拿到银盘之后,怎样能不将土豆而仍将金桔装进去。那王十朋的这首词作得怎么样呢? 他装进去的是土豆还是金桔呢?应该说,他装进去的是金桔。他化用韩愈之诗,自然妥贴,恰到好处,和自己对芍药的感受水乳交融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新的艺术境界,比韩愈原诗有所发展。在他的词里芍药花更生动、更形象。它那盈盈之姿、柔美之态、自笑无语的神韵、温馨的奇香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这是王十朋对韩愈之诗继承而又发展才有的艺术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