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晓行道旁杜鹃花》咏杜鹃花诗鉴赏
泣露啼红作么生?开时偏值杜鹃声。
杜鹃口血能多少,恐是征人泪滴成?
历来咏杜鹃花诗,大都喜欢就杜鹃花与杜鹃鸟的传说相提并论。杨万里这首诗则一反传统杜鹃鸟啼血说法,独抒己见。“泣露啼红作么生?”意思是二者有什么联系呢?花自开有露如泣,鸟自啼有红似血,二者相赊,怎么能相联。正是唐人成彦雄所说的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之意,不过,成彦雄提出这个疑问,答案是啼血作花。杨万里不同意,认为不过“开时偏值杜鹃声”而已,仅仅偶然巧合。在这一点上唐人徐凝说:“朱霞焰焰山枝动,绿野声声杜宇来。谁为蜀王身作鸟,自啼还自有花开。”(《玩花五首》之三)似乎与杨万里意见相近。那么杜鹃红花开并非杜鹃啼血而成,就与杜鹃全然无涉了吗?也不,诗人杨万里认为“杜鹃口血能多少,恐是征人泪滴成。”杜鹃红花不是杜鹃鸟啼几许血所能染就的,而是征人、征戌之人离愁别恨之泪滴而成。真令读者为之一动,不禁为杨氏之妙语惊叹。所谓杜鹃鸟啼血,系传说中蜀王杜宇禅位居深山,魂魄化作杜鹃鸟,啼叫不己,而口吐血。杨万里仍用其啼血一义,但将啼者改为征人,由帝王个人转为凡夫俗子,显然就使这首咏花小诗染上了强烈的政治色彩。诗人笔下征人,其来自四面八方。芸芸众生之泪滴而成血,其含义要较之蜀帝一人冤魂来得更切实因而更惊警。当然不是说杨万里这句诗中有什么政治上重大突破,不过是诗家笔意翻新而已。但艺术就需要翻新。宋人杨巽斋《杜鹃花》虽然仍沿用传说冤禽啼血典故来写杜鹃花,但物我结合仍有新意:“鲜红滴滴映霞明,尽是冤禽血染成。羁客有家归未得,对花无语两含情。”杨万里晓行道旁见杜鹃花红说不是杜鹃啼,乃是征人泪染成。自然是当时当地即兴而想。这征人是否包括他自己,不甚了然。而杨诗却点明“羁客有家归未得,对花无语两含情”就又比杨作对深一层。明显地包括了他自己,尤其是无语两含情,人花合一。物我两我,自是动人之语,不在杨作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