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文艺美学要略·论著·《批评家与批评:古代的和现代的》
美国文学批评家、 芝加哥学派的主要代表及创始者R·S·克兰(1886—1967)编。 《批评家与批评》共收录芝加哥大学六位文学理论家的二十篇论文,由克兰编纂并写了前言。此书是芝加哥学派的理论代表作,1952年出版后,引起文学批评界的极大反响, “芝加哥学派”从此在美国文坛上崛起,成为一个独立的批评流派。此书于1957年出版了简编本。
克兰在《前言》中指出,芝加哥批评家对人们将他们称作“芝加哥新亚里士多德主义者”感到迷惑不解,他们从未采用这个称号,然而,他们却承认,他们一直热衷于讨论的那些问题,亚里士多德是第一个也许是最后一个对这些问题进行系统讨论的批评家,而且,在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亚里士多德采用了一种恰当而可行的方法。芝加哥批评家们认为,这些问题对实用批评家、文学史家和文学教师来讲是一些关键的问题,他们弥补了大多数批评家长期以来对这些问题的忽视。因此,他们从亚里士多德停下的地方开始了,用同样的方法去讨论现代文学的诗学问题,在恰当的地方运用他做出的区分方法,但同时又借助于现代文学家所取得的成就,试图在各个方面扩大他的分析方法。
因此,在他们的许多诗学理论和实用批评的后面,显然有着亚里士多德的影子,然而,他们认为,如果说可以称他们为“新亚里士多德主义者”,这个称号也是局限于一个非常狭窄的意义上。他们从未认为,属于亚里士多德传统的诗学能够统治文学批评的全部领域;他们试图发展的诗学,是许多批评方法中的一种方法,而且,他们公开承认它仅仅是众多方法之一种。这种方法能够使人们在处理文学作品时多一些凭藉,但是,他们强调,如果不与其它基于不同原理发展起来的方法结合起来运用,那么,作为实用批评和文学史研究的一种工具,它就无法得到有效地运用。如果将它看作是一种包罗一切的批评哲学体系,那会使它变得毫无意义,而芝加哥批评家从未持有这样的看法。这部文集中的文章表明,如果说他们对亚里士多德感兴趣,他们对那些同亚里士多德批评方法大异其趣的批评家也怀有同样强烈而赞赏的兴趣。
这部文集中的文章是芝加哥学派的理论的核心部分,正如他们讨论亚里士多德诗学的那些文章是其核心部分一样。贯穿于这些文章之中的唯一的批评哲学,包含在一种对待批评——包括亚里士多德的批评——的十分非亚里士多德式的态度里面,他们称这种态度为“多元论”。这部文集中的第一篇文章是埃尔德·奥尔森的《诗学理论纲要》,对“多元论”作了详尽的论述。多元论这个术语表明了他们的一种信念,即“存在着许多自成其说的批评方法,每一种方法都能成为批评对象带来新的阐释,每一种方法都有其力量和局限”。他们认为,多元论是教条主义与怀疑论之间的一个中间立场:与教条主义相对,它认为任何一种批评体系,不论基础多么宽广,都不可能将文学真理全部包罗进去;与怀疑论相对,它认为关于文学,我们能够得出一些认识的真理。多元论并非暗示,人们无法将一种方法(如柏拉图的方法)所获得的成果同另一种方法(如亚里士多德的方法)所获得的成果进行比较;它也并非暗示,人们永远无法超越批评家对文学事实的阐述而达到对文学事实本身的认识;它也并不意味着,人们应该搜罗批评家所使用的一切方法,而无法判断某种方法是否比其它方法更为博洽,或者对阐释文学事实或文学史更为适宣。 “多元论”与相对主义有区别, “多元论”与那种对半截子真理、笨拙的推断和荒谬的阐释的单纯容忍态度也有区别。
在芝加哥批评家发表他们论述亚里士多德诗学以及对古今批评家与批评发展的研究文章之时,许多批评流派出现了程式化、模式化的倾向,他们希望能为突破这种凝固的格局做出一点贡献。更重要的,他们认为最需要的是一种对待批评本身的批判方法,有点近似康德的“批判”——对批评的一种考察,作为一种探索的方式,超越不同流派的观点,揭示这些观点所赖以建立的对文学及文学研究的基本假设。这部文集的最后一篇文章,理查德·麦基翁的《艺术和批评的哲学基础》对此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当然,这种对“批评基础”——决定批评论述的中肯与否和方法的可行与否的条件——的关注隐含在所有的文章之中。
因此,如果说有什么“芝加哥宣言”的话,这个宣言的主旨就是渴望以这种“批判”的观点去考察批评。克兰认为,这种做法根本不会妨碍人们运用任何一种有趣、有用而重要的批评方法。但是,它们可能会使人们的实践变为一种确有根据的信念,基于人们对自己维护什么以及为什么维护的洞晓之上,而不仅仅是对流行的规则的被动接受。而且,如果将这种观点应用于我们继承下来的旧日的批评之上,它还可能使看起来已经僵死的学说转化为活生生的而且仍有意味的探索,从而极大地扩展我们的思想库存,批评正是依赖这些思想而在今日卓有成效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