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老 屋》

老 屋

老 屋

文/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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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个年头没有回老家了,今年清明时节,我便随几个儿时的朋友回了趟老家。

一进村口,我不由得像那个向阳的暖风口望去。那里便是老屋的居所,那里会有一缕炊烟缭绕,烟里飘来饭的香味。每到我疯玩的肚子饿了的时候就会朝着老屋去看,看到了那缕炊烟,就知道能吃饭了,便赶快的往家跑。我的母亲也必然是站在大门口在眺望,或是在等待着我们几个孩子和父亲回家吃饭。

还离家门口老远我就会喊一声“妈”,然后直嚷着“饿”跑进了门,这时母亲总是面露微笑,慈祥的看着我说:“快去洗手,你爹回来就吃。”

可今天那里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望到那个土坡,那土坡黄的有点泛白,就像一位久病虚弱的老人,就那么直直的悬挂在蓝天下。那蓝天也蓝得有点不像话,居然连一丝的云、雾都找不到,蓝得有点让人感觉不真实。就连那平时飞来飞去的乌鸦、喜鹊、麻雀也似乎看不见飞翔。那里很安静,静得有点瘆人。

老屋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的心反而一阵的忐忑。走进院落,我的心彻底乱了。那个干净、整洁、齐楚的院落不见了。大门就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一位老人,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显出无尽的沧桑与凄凉。大门一边的院墙倒塌了,那砖头碎片像被人遗弃的垃圾,滚了一坡。院子里杂草丛生,废纸片、啤酒瓶、石头、柴棍扔得到处都是。那两间老屋像两位孤寂的老人在默默的承受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记得每天中午,母亲早已做好了饭,父亲也回来了,在等我们这些还没有放学的孩子回家吃饭。母亲总是拿一小板凳坐在门口,那里很暖和,被太阳晒得热哄哄的。父亲也总是坐在另一边抽着那永远抽不够的旱烟卷。院子总被父亲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杂草。母亲还在院畔种着一圈花。每到夏秋之际,老屋就徜徉在花的海洋里了。

可是现在不仅没有被人收拾的迹象,就连那一直站在电线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喜鹊、麻雀也不见一只。老屋窗棂上的窗纸早已破成了一个个的黑洞,就像穿着一件凌乱不堪的破衣服一样。门上锁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子。满院的萧索,满院子的荒凉,我的心也不免的悲凉起来。

老屋曾是那样的温馨。这里有我的快乐,有我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这里培植、沉淀着我们一家人浓浓的亲情。那一景景、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温馨,那样的令人难以忘怀。

我没有打动那锁,我甚至没有打动院子里的一棵杂草,慢慢的退了出来,我不愿再打扰老屋的清净,也不愿打破这里的一切。我知道这里不会有人回来住了,我们这些孩子都在城里,早已有了另一个温暖的小屋。就连父亲也在母亲离开我们的时候,被我们接到了城里。这里除了还有一点回忆之外,已变得无牵无挂了。

老屋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里,慢慢的一天天的在变老,直到死亡,她失去了曾经无可替代的价值。它的存在,甚至有些多余。

我又想到的人,我们每个人都不正像这老屋吗?有过童年、壮年、老年,我们也有过辉煌的时代,我们也曾是那么的重要,无可替代。但我们也会老,老了的我们同样的什么也做不了了。老了的我们难道也像这老屋一样已显多余的等待死亡,或者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享受子女的孝顺吗?

不,我们人跟老屋不一样。我们不能活成老屋那样在死亡的等待中承受煎熬,我们可以趁着还未老,去创造价值,创造我们一生一世也用不完的价值,创造那永不过时的价值。我们活在世上一趟,不能像老屋一样,只留下了一些回忆,我们还应该留下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文章,比如字画,还比如宝贵经验……

要离开老屋了,我的心已不像一起初那样的悲凉了。春风欢快的吻来,一阵清爽从心底升起。天还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湛蓝。我不再去想那老屋了,贪婪的享受着这清新自然,暖和柔顺的农村才特有的空气。

写于2020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