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太过短暂,每天都会错过很多,有些不期而遇让人刻骨铭心,这种碰撞在尘世被称为缘分。作家吴君作为好朋友走进这种情结,是在2013年鲁院那段同学时光,此前我们似乎在广东省作协的活动中打过照面,彼此没留下太深印象。入学时已进入隆烈的夏季,空气中难免搅杂着季节的热闹和不安分味道。也不知什么原因,一批爱酒好聊的男女同学黏乎到了一起,或在鲁院宿舍,或在芍药居一带小店,差不多天天都有酒局茶聊,快意着一份哥们儿情绪。并没之乎者也地一味挥舞如椽大笔,去装逼扮大家地清高着,后来有人戏称我们这帮人为酒班子。神吹胡喝,拍天踢地,张狂得不知山外有山,似乎吹破南天门也不负责任,一副放浪形骸好不惬意形态,至今想来还觉痛快。当然酒钱都是自掏腰包的,不用搁现在这么紧张。不过那种光景下,也有个别同学不屑于如此浪费时间,不是司马迁一样奋笔疾书,便是四处与大刊主编结缘,想来文坛也是道场,凡此种种无可厚非。
吴君同学如何挤进来的已不记得,或许同在广东之由,还是另有机缘,已难细究。虽然我是其中大混角,场场不漏,杯杯有乐。印象中的吴君如名字一样,端坐一隅,君子一样矜持,偶尔闪电一样冒些幽默泡泡,隔三岔五张一下金口,给饭局撒了味甘草或调料。
生活中的吴君做过记者,长年执着文案,常常像个陀螺般自转,个中酸甜苦辣唯有自知。这位身上流着燕赵齐鲁热血的纤纤女子,做起事来有板有眼,让一大帮男人自叹弗如,写起小说佳作不断,成为贩卖深圳故事的深军代表,虽然她曾经常年在单位卧底潜伏从不暴露作家身份。看吴同学一脸清秀相,有人惋惜她没有去吃青春饭,本来可以不用这么挑灯熬命,不该沾手这种码字的苦差事的。
其实吴君同学专注的是一份内功,鲁院期间,其大作《皇后大道》获了小说百花奖,《十七英里》获了广东鲁迅文艺奖,省作协正隆重组织颁奖仪式,有领导甚至跟她说,多少人盼着这浓墨重彩的出场时分啊!她却一脸淡然,惜阴如金地珍惜着鲁院讲座时光,不忍心错过这难得的学习机会,大约还有一份淡泊定力吧。
鲁院二十届高研班去井冈山采风实习,吴同学不想故地重游,与发小相约准备另度忆苦思甜时光,鲁院老师也准了长假。结果几个同学死拉强拽,我受众托跑到西客站买了最后一张只能到衡水的座位票(已无其他票,上车后同学刘绍英用全国人大代表证才补上卧铺票),算是解决了上车问题,硬是让其瞬间改了主意,一伙人意气风发地上了井冈山。几位男同学相约为其撑伞,被李一鸣院长笑为时尚伞兵,其乐融融中没想到还是出了不少意外花絮。同学们戏说此行多事多趣,与一般采风不可同日而语,也真让我们感触良多,五味杂陈。瞧!毕然同学意外骨折,张鲁镭同学神奇摔伤手臂,张建祺突然被毒蜂追咬,偏说同学黄龙潭飞天一跃丢了歇身的身份证。还有夜宵中喝多了的成员,差点与班干同学杠上架。细想分明打架是假,想要身体和灵魂摩擦起电才是真的。
酒班子中有的同学嗜酒如命,壮怀处海吹神阔不着边际者大有人在,每逢此刻,吴君总是耐心倾听,善意引导,不经意地抑制着酒性泛滥,无形中避免了很多意外。我大约也沐浴过此种关心,记得有回酒醉逃课,醉卧宿舍512室,头痛欲裂,也不知何人散发消息,吴君与宋小词闻讯登门慰问,俨然女汉子侠义风范,引得隔壁同学霍林楠跑来讥笑,当兵的也不全是硬汉! 鲁院学习快结业时的一天下午,广子、王夫刚、王永盛、王洪刚、刘涛、许烟华、纪红建、毕然、赵卫峰、杨康、胡红一、章泥、谢友义、曹景常等一大帮同学热情捧场,加上几位外来作家老师到场支持,给我开了个诗歌研讨会。吴君本已与我约定不再来往,却跑来参加会议,并做了夸奖点评。她总是这样待人诚恳,盛情满怀。记得鲁院结业那天午餐,酒班子大部分成员呼啦啦来到三苏酒店聚别,一伙人在这店名特别的地方喝得开心,不觉就有文學高峰之狂论,事后才知这回鲁院培训的最后午餐,便是吴同学真情请客。其时不少同学忙着与大刊编辑告别,此种同学告别情谊透出其为人真诚的一面,给那个难得的夏天抺上了不少温情色彩。
还有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这件事情让我怀疑温柔只是个假象,而女汉子和野蛮人才可能是她真实的一面。有个晚上,我正无事在街上瞎逛,突然见到拥挤热闹乱哄哄的街道上,广子、老胡还有吴君正从远处说笑着过来。于是我喜欢恶作剧的毛病再次发作,主要是想借机吓唬她一次,因为她经常不给我面子,比如吃饭,喝酒,好像我随便可以被拒绝一样。于是我恶从胆边生,假扮成一个打劫分子,突然从人群中,跑过来,在她和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袭击了她手里的小挎包并撒腿便跑。想不到这位被我袭击的女子不哭不闹,不撒娇不求人,胆量惊人,返身回来一顿猛追,并飞起一脚险些踢到我之要害部位。
直到现在想起她的高跟鞋我还是很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