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芝瓦约

开芝瓦约(Cetshwayo,1826—1884),十九世纪下半叶南非祖鲁族人民的杰出领袖。

开芝瓦约是祖鲁国王姆潘达的长子。他的青少年时代是在内忧外患的环境中度过的。他的父亲姆潘达曾背叛他的伯父丁刚,投降了布尔殖民者,并在殖民者扶持下登上国王室座。姆潘达在位期间,对殖民势力卑躬屈膝,苟且偷安,一再把土地割让给殖民者,致使国内萧条,生灵涂炭,许多祖鲁人和士兵背井离乡。祖鲁人民切齿痛恨姆潘达及其宠儿姆布拉齐卖国求荣的行径,咒骂他们是欧洲人的傀儡。

1838年血河战役之后,布尔殖民者在英国殖民者的压力下,从1843年起陆续撤离纳塔尔。此后,纳塔尔处在英国殖民者统治之下。但是,祖鲁国西北部仍与布尔人的德兰士瓦共和国接壤。布尔农场主不断蚕食和侵占祖鲁人的土地。英、布殖民扩张日益加剧,祖鲁国家面临着亡国灭族的危险,开芝瓦约忧心忡忡,他幼有大志,决心恢复其伯父恰卡及丁刚时代祖鲁王国的独立和尊严。

五十年代中期,祖鲁国内围绕着王位继承权展开了一场斗争。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权力之争,而是不同政治立场的斗争。这场内部矛盾几乎酿成内战。新一代的祖鲁青年响往恰卡—丁刚时代祖鲁王国的光辉历史,拥戴开芝瓦约,团结在他的周围。姆布拉齐不得民心,自感孤立,势单力薄。1856年11月,召开了祖鲁人大会。会上决定由开芝瓦约执掌国政。开芝瓦约没有废黜其父,让他继续拥有“因科西”的称号,①只是将他架空,由自己掌握实权。1872年姆潘达死去,开芝瓦约正式登基,宣布自己为“因科西”。

开芝瓦约看到英、布殖民者不断进行领土扩张,巴苏陀兰、西格里夸兰已先后被兼并,纳塔尔南部朗加利巴莱领导的起义也被镇压,深感唇亡齿寒,危在旦夕。开芝瓦约掌权后采取的第一个重大措施是重建军队。他效法恰卡和丁刚,恢复祖鲁人传统的军事制度,对所有适龄青年普遍征兵。应征青年集中在兵营里生活,退伍前(40岁)禁止结婚。开芝瓦约深知长矛和盾牌难以抵挡白人的枪炮子弹,遂用大批牲畜从莫桑比克、开普敦等地换得数百支枪和大批弹药。他让一批祖鲁青年到金伯利钻石矿做工,用挣来的钱购买枪支带回国内。他雇用英国商人约翰·丹恩训练军队,招募英军逃兵传授使用火器的知识;从德拉戈阿湾聘请枪械匠修理枪支。开芝瓦约还教战士们骑马、射击。几年之内,祖鲁国逐渐建立了一支既能使用长矛投枪,也能使用近代火器,人数达4万人的南非空前强大的军队。

开芝瓦约采取的第二个措施,是收回被布尔人占领的西北大片土地,以捍卫祖鲁国的领土完整。血河以东的大片土地向来是祖鲁人耕种和放牧的地区,后被布尔农场主无理侵占。开芝瓦约让祖鲁人迁入祖居之地,并要求英国人仲裁。英国人与德兰士瓦的布尔人政权对峙时,曾虚与委蛇,表示支持祖鲁人的要求,并以祖鲁人收复失地的威胁来吓唬布尔人。但1877年英国人兼并德兰士瓦以后,立即恢复其一贯支持布尔人反对非洲人的传统政策。它不仅勒令祖鲁人退出该地,而且让布尔人进一步楔入祖鲁边界,使祖鲁人失去了更多的土地。

开芝瓦约不失为一个有见识的政治家,在斗争中,他对英国狡猾的两面政策逐渐有所认识。当他看到祖鲁独立的最危险的敌人,已不是布尔人而是英国殖民者时,便放弃传统的“联英反布”的政策。当英国人在归还失地问题上采取拖延战术时,开芝瓦约鼓励佩第的塞库库尼再次抗英,以削弱英国的力量。英国深怕日益强大的祖鲁会成为南非各国人民的鼓舞力量,在兼并德兰士瓦以后,把消灭祖鲁王国作为既定政策。在开普殖民地总督巴特尔·弗里尔的主持下,英国制定了入侵计划,从国内增调援军。1878年12月11日,弗里尔向开芝瓦约递交一份最后通牒,要求祖鲁军队必须在30天内解除武装,接受英国总督的统治,允许传教士在祖鲁国内自由传教。很明显,接受这些要求就等于放弃国家独立。开芝瓦约严正拒绝这些无理要求。

在最后通牒到期以前,英军早已剑拔弩张,在图盖拉河沿岸布置了6个营的兵力及炮兵,并由纳塔尔的非洲人组成“土著军”。开芝瓦约积极备战,把3万大军集结在首府乌伦迪附近。

1879年1月11日,1万3千名英军在司令官切尔姆斯福德指挥下,渡过图盖拉河,分三路侵入祖鲁,直扑乌伦迪。开芝瓦约亲自指挥祖鲁军,集中优势兵力先攻打中路的英军。1月22日,他悄悄把主力调到伊桑德卢瓦纳。英军驻兵山下,骄横轻敌,守备松懈。开芝瓦约乘夜幕降临,分兵两路,前后夹攻,进行奇袭。祖鲁战士象潮水一般向前推进,数百人在英军的弹雨中倒下,但后续部队奋不顾身,狂呼大叫着冲向兵营,与英军展开白刃战。英军900名被击毙,所属“土著军”500名被歼。此役英军共伤亡1,600人。祖鲁军大获全胜,缴获1,000余支来福枪和50万发子弹,但是也付出了很大代价:死伤3,000人。这是自欧洲殖民者侵入非洲大陆以来,非洲人民在反殖民主义战争中取得的最大胜利,也是英国军队自克里米亚战争以来所遭受的最重大损失。切尔姆斯福德的速胜计划受挫。英军左翼被迫匆忙撤退,右翼被围困在埃肖威。

在胜利面前,开芝瓦约充分估计到英军的火力优势,不同意一些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将领过于冒险的主张:继续对英军采取正面强攻,而决定对掘壕自守的英军进行长期围困,围点打援,断绝交通,使其不攻自毙。这种战术对于供应交通线已陷于极端困难、又将面临雨季的英军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可惜,开芝瓦约的部将梅洛卡朱卢未能遵守军令,在侧翼军队尚未到达的情况下,3月29日贸然对英军坎布拉营地发动强攻,遭到失败,损失惨重。

关于伊桑德卢瓦纳大捷后,开芝瓦约未乘胜进军直取纳塔尔,历史学家颇多评论。但当时情况比一般所说远为复杂。开芝瓦约在战术上慎重有余,胆略不足。他不敢乘英军大败、惊魂未定之际,攻入纳塔尔殖民地,变内线作战为外线作战,从英国殖民者的农场解决给养问题,从而坐失时机,使自己陷于单纯防御地位。同时,开芝瓦约求和心切,他想乘英国初战受挫,重开谈判,签订有利的和约,使人民和军队得以休养生息。祖鲁落后的原始军事制度也给开芝瓦约造成很大困难。祖鲁军队传统上没有供应粮草的后勤系统,给养几乎完全靠夺取敌人的“战利品”。这次战争是在祖鲁本土上进行,牲畜和非战斗人员已经转移,几万部队集中在一个地区,不可能获得充足的食物,这也是开芝瓦约未能乘胜进军的重要原因。

英军为了挽回败局,急欲占领祖鲁首府乌伦迪。4月,配备有骑兵、大炮的援军到达以后,英军总数达两万人以上,向北缓慢进军。开芝瓦约率部英勇阻击。6月1日,在阻击战中击毙了在英军中服役的法皇拿破仑第三的独生子路易,这一事件震动了欧洲。7月4日,英军5,000人在马拉巴提尼平原摆开方阵,进攻乌伦迪。祖鲁军队虽已使用火器,但作战方式仍沿袭恰卡时代的“公牛角”阵势,使其火力不能得到发挥。在英军的后装枪和数门大炮的密集火力下,向前猛攻的祖鲁军的两翼“长角”和中间主力都无法逼近英军方阵。2千3百多名祖鲁战士倒在离方阵30米左右的地方。祖鲁军被迫后退,英军出动全部骑兵追击,祖鲁军伤亡惨重。英军占领乌伦迪后,到处搜捕祖鲁首领,烧杀抢劫。8月28日,开芝瓦约不幸被俘。

乌伦迪的陷落和并芝瓦约的被俘并不意味着祖鲁力量被彻底打垮。在祖鲁北部发生的几场激烈战斗中,英军又遭重大伤亡。对祖鲁人的战争使英国损兵折将数千,耗费500万英镑,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迪斯累里的保守党政府成为众矢之的,英国政局动荡不定。1880年,迪斯累里政府倒台,以格拉斯顿为首相的自由党政府上台。祖鲁人民的顽强抵抗,证明这个民族是英雄的民族。恩格斯盛赞祖鲁人民及其军队,说他们“做出了任何欧洲军队都不能做的事情。他们没有枪炮、仅仅用长矛和投枪武装起来,在英国步兵——在密集队形战斗上被公认为世界第一——的后装枪的弹雨之下,竟然一直向前冲到刺刀跟前,不止一次打散英军队伍,甚至使英军溃退,尽管在武器上非常悬殊,尽管他们没有受过任何军职训练,也不知道什么是队列动作。”①

开芝瓦约在祖鲁人民中的崇高威望,使英国政府不敢加害于他。英国害怕开芝瓦约重新成为统一强大的祖鲁王国的领袖,起初把他流放到开普敦,后又流放到英国,并采取分而治之的办法,把祖鲁领土分割成13个小酋长国。这些由英国任命的酋长大都是恰卡统一祖鲁之前各“王族”的后裔,他们互相争权夺利,使祖鲁王国四分五裂。

祖鲁人民怀念开芝瓦约及其统治下的祖鲁王国。国内外出现了要求开芝瓦约复位的强烈呼声。1882年,开芝瓦约到英国,受到一部分英国人的支持。他的非凡的治国才能和军事才干得到宣扬,威望日增。英国公众把他视为社会名流。英国自由党出于政党斗争的需要,表示要同保守党内阁的南非政策“划清界线”,公开承认对祖鲁人的战争是“我国历史上最骇人听闻的战争之一”。维多利亚女王也接见开芝瓦约,以表示英帝国的“豁达大度”。

1883年初,开芝瓦约返回祖国。他见到阔别四年的故土满目疮痍,哀鸿遍野,十分难过。英国的“分而治之”政策使国家分裂,内战不止,经济生活遭到严重破坏。1月29日,开芝瓦约由英国人谢普斯通加冕为祖鲁国王。他的再次即位是一场悲剧。国土已大大缩小,北部已属于由英国扶植起来的齐伯布(他的远房兄弟)的领地,南部靠近纳塔尔的领土也不再属于他管辖。英国又对他严加控制,不准重建军队。由于在放逐期间,开芝瓦约的统治权力和手下的人马均被剥夺殆尽,势孤力弱,因此当英国唆使齐伯布发动对开芝瓦约的内战时,开芝瓦约失败了,乌伦迪被占领,开芝瓦约被迫流落在外,终于在1884年2月去世。他的部下推举年方15岁的长子迪尼祖路为继承者。1887年,日益贫弱的祖鲁国终于被英国灭亡,并入纳塔尔殖民地。

开芝瓦约一生为之奋斗的独立事业被英国殖民主义者扼杀了,但是作为祖鲁王国的中兴名王,他为捍卫祖鲁的独立和统一作出了贡献,在南非近代历史上是有功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