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苏〕西蒙诺夫《等着我吧……——献给B.C.》爱情诗鉴赏

〔俄—苏〕 西蒙诺夫

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

只是要你苦苦地等待，

等到那愁煞人的阴雨

勾起你的忧伤满怀，

等到那大雪纷飞，

等到那酷暑难挨，

等到别人不再把亲人盼望，

往昔的一切，一古脑儿抛开。

等到那遥远的他乡

不再有家书传来，

等到一起等待的人

心灰意懒——都已倦怠。

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

不要祝福那些人平安：

他们口口声声地说——

算了吧，等下去也是枉然!

纵然爱子和慈母认为——

我已不在人间，

纵然朋友们等得厌倦，

在炉火旁围坐，

啜饮苦酒，把亡魂追荐……

你可要等下去啊! 千万

不要同他们一起

忙着举起酒盏。

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

死神一次次被我挫败!

就让那不曾等待我的人

说我侥幸——感到意外!

那没有等下去的人不会理解——

亏了你的苦苦等待，

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

从死神手中，是你把我拯救出来。

我是怎样死里逃生的，

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明白——

只因为你同别人不一样，

你善于苦苦地等待。

(苏杭 译)

西蒙诺夫(1915—1980)，苏联当代作家。生于军官家庭。1934年开始发表作品。1938年毕业于高尔基文学院。曾任《文学报》主编、《新世界》杂志编辑、苏联作协副总书记和书记处书记等职。1939年任军事记者，此后一直从事战争题材的创作。主要作品有反映斯大林格勒战役中红军战士英勇战斗的事迹的长篇小说《日日夜夜》，剧本《我城一少年》。《俄罗斯人》，诗集《友与敌》，以及描写卫国战争的“全景性”文学作品《生者与死者》。作者曾多次获斯大林奖金，并于1974年获列宁奖金。

《等着我吧……》这首诗是作者献给苏联著名话剧和电影演员瓦兰金娜·塞洛娃的。关于这首诗产生的时代背景及其艺术感染力，我国著名文学家茅盾曾有过这样的介绍：“这一首诗写于1914年，正当希特勒军队疯狂地直扑苏联，正当英雄的苏维埃战士离别了父母妻儿拿起武器走向火线，正当老弱妇孺从前方撤往安全的大后方——是的，正当这样整个国家的人民都尝着生离死别的苦味的时候，这一首诗出现了;这一首诗里没有回忆过去的甜蜜，没有诉说现在的苦难，但是洋溢于全篇的缠绵悱恻的‘等着我吧’的声音，却深刻地表达了那明了自己的使命、自己的作战任务的苏维埃战士如何坚定不移地抱着胜利的信心，以及对于祖国、对于亲人们的挚爱!这是伟大的苏联人民的心声，借了西蒙诺夫的诗人之笔而向世界宣告”。由于这首诗表达了前方战士和后方人民忠于爱情、忠于祖国的深厚感情，和必能战胜敌人重新团圆的坚强信念，诗歌在《真理报》上一发表，马上风靡全国，前方后方争相传诵。据说，当年无论是在战壕里、在行军途中，还是在战地医院和大后方，到处都能听人们吟诵这首诗的声音。

这虽然是一首惜别诗，然而全诗没有丝毫的感伤情调，洋溢着的却是战士蓬勃的激情：“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只是要你苦苦地等待。”起始句便定下全诗的基调，语气恳切，感情真挚朴实，充满信心，唱出了战斗在前方和后方的千百万苏联人民的共同心声。接着，诗人紧扣此题，在诗的一、二节中，先渲染性地设想了各种情况下和各种人的等待：“等到那大雪纷飞，/等到那酷暑难挨”，“等到一起等待的人/心灰意懒—— 都已倦怠”，朋友们已在“啜饮苦酒，把亡魂追荐”。诗人在这里用季节的更替变化，他人的行为对照，说明“等待”将是漫长而又艰难的。尽管如此，战士们仍然希望心上人要执着地等待下去，“千万/不要同他们一起/忙着举起酒盏”。表达了战士对真挚爱情的期望和对胜利的坚定信念。战争是残酷无情的，每一个奔赴战场的人都知道，谁也难以保证一定生还。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的情境，才使“等待”有了特殊的价值和意义。对此，诗人在第三节中明确揭示出：“亏了你的苦苦等待，/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从死神手中，是你把我拯救出来。”可见，心上人的等待有着多么神奇的力量! 它可以使死神望而怯步，给战士带来新生，胜利平安地归来。诗中大胆的想象和夸张，又使诗歌充满英雄主义气慨。

全诗把忠贞的爱情和胜利的信念融为一体，把个人的抒情和大众的心声同时唱出，感情真挚朴实，在苏联卫国战争期间曾产生了强烈的感召力和战斗力，它的功绩，将永载苏联人民的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