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查子
年年玉镜台,梅蕊宫妆困。今岁未还家,怕见江南信。酒从别后疏,泪向愁中尽。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
【评说】
此亦存疑之篇,然为佳作则无疑。观“宫妆”之句,并无矛盾,而言情摇曳,一“困”字,见得富贵中人,亦难耐寂寞,熬得辛苦。“怕见”句情真意切,是欲见又怕见之矛盾心情耳,欲见自是当然,怕见自是怕得不归之讯。“酒从”二语别致,独饮则无味也;“泪向”一句,不免太过惨淡。“人远”句大妙,今人多有咫尺天涯之语,而成通俗流行语矣,盖天涯虽远,尚可能极,人在何处,却终不能期。《西厢记》本之为“寄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爱而尤之者也。赵世杰《古今女史》批“泪向”句“曲尽无聊之况。是至情,是至语。”是也。今之民歌陕北酸曲有“墙头上盖庙还嫌低,面对面坐着还想你”之句,对照映衬,自易出色,古今同此心也。陈廷焯《白雨斋词话》以为朱淑真词,且云“惟骨韵不高,可称小品”,“骨”则乏之,“韵”则已具也。况言情之作,魂之已销,要骨何用?又恐朱氏词情深蔚,却无此圆融流转楚楚之风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