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趣谈·汪士慎

《汪士慎》：汪士慎（1686—1759），清画家。字近人，号巢林。安徽休宁人。寓居扬州。工隶书，善画梅，笔致清劲，花密枝繁，而有萧疏冷隽的风致。与郑燮、金农、黄慎、李、李方膺、高翔、罗聘并称为“扬州八怪”。工诗，擅长篆刻。

“尚留一目著花梢”印

明朝有位叫孙一元的诗人。此人到处漫游，踪迹奇诡。他曾为一位名叫方唯一的人刻一方朱文名章，印文为“方唯一”，但细细品来，却是“方唯一目”。原来方唯一这个人有生理缺陷，是一只眼睛，说文一点就叫“眇一目”（即一只眼睛瞎了）。孙为方刻的这方印，将“方唯一”三个字竖着排，每一字周围均施以框格，把框格单独抽出看，竟是一个“目”形，加上框格内的“方唯一”三字，恰是嘲笑“方眇一目”：双目失一，成了唯一了，正与方唯一名字相呼应。嘲笑别人的生理缺陷，实不足取。而撇开孙一元的闲来无聊，他对此一番安排倒真是用尽心机。

汪士慎的这方“尚留一目著花梢”印说的也是“眇一目”，但它透露出的决不是消极与自卑，而是坚定和自信，同时也略带一种内心的苦涩。

汪士慎晚年一目失明，但依旧挥写自如，作画时，自刻一印“尚留一目著花梢”，令人感叹。汪是一个冷僻高举的人，他住在一条幽深的巷子里，平常很少与人往来，只有“三四素心，时相过从”，常来他家做客的只有高翔、金农、马曰琯几个人。更多的时间是关起门来焚香、品茶、吟诗、作画。因其嗜茶如命，号称“汪茶仙”，又常苦吟，彻夜不眠，好游旅作画，不知疲倦。他本是个胖子，因长期浸沉于诗、书、画，生活清苦，缺乏营养，后来身体逐年消瘦。乾隆四年（1739年），他第二次游浙江归来，左目失明，对于一个书、画、印家来说，一只眼失明，这是多么不幸的事。朋友们写诗安慰他，他答诗说：瞎了眼，专心从事艺术，少看人间伤目事，也是幸福。其顽强、乐观精神可想而知。一目失明后，他顽强地凭着晴窗微光，睁大右眼，朦朦胧胧地画梅花、写八分书。曾有诗句“隐几宜晴画，挥毫仗小明”即是记此情境。为此他曾戏刻“左盲生”、“尚留一目著花梢”等闲章，以志其情志。

“晚春老人”印“一生心事为花忙”印

这两方印表达了汪士慎双目失明后的达观与勤奋。汪士慎69岁那年，两只眼睛全瞎了。可是他仍摸索着写狂草。阮元《广陵诗事》称他“老而且瞽，然为人画梅，或作八分书，工妙胜于未瞽时”。其从艺毅力足为后人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