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年早逝惜庐隐
庐隐,这个名字今天已经少有人知道、更少有人提起了。但在中国现代文学的星空里,在“五四”拓荒时期为数不多的女作家中,庐隐却曾是与冰心齐名的明亮星座之一。
庐隐于二十年代写成的一系列小说《海滨故人》、《曼丽》、《灵海潮汐》等,都以恋爱和婚姻问题为题材,表达了新一代青年的追求,披露了在这种追求中由于黑暗势力的压迫和传统观念的束缚而酿成的悲剧。在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国文系就读过的庐隐,具有浓厚的古典文学修养,善于以真实的文笔叙写女性复杂微妙的感情和心理,文笔率直、表达细腻、情致幽婉,颇有唐诗韵味。《前尘》中爱侣们昔日的游踪至今令人眷念难忘——“那时正是夕阳满山、野花载道、莺燕互语的美景中,你站在短桥上,漫吟新诗,我倒骑牛背,吹笛遥应,正是高山流水,感音知心,乃至幕色苍茫,含笑而别,怡然各归……这是何等超绝的美趣啊!”
庐隐一生际遇坎坷,过多经受了失去双亲、远别挚友、爱情波折等重击。身世之份、家国之痛,以及她旷达而多情善感的禀性,使庐隐的小说中弥漫着一种感伤、悲愁的气氛。早在二十年代,庐隐就被贯以“感伤派”一类的头衔。但是,庐隐的感伤在本质上不同于一般颓废派作家。后者从根本上否定人生,而庐隐的感伤是真实、有力的。“热,要热到沸点;冷,要冷到冰点;笑,则笑到一切人心跳;哭,则哭到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饱蘸了坎坷人生的心泪,更满含着对祖国民族的拳拳忧虑;不只是为自己哭,也是“为不幸的中国哭”。这种哀愁而不乏力的“庐隐式的感伤”,使庐隐小说如一枝带雨的梨花,在中国新文学园圃中散发着素雅、清新的异香。
后来的庐隐渐渐突破取材的狭窄,开始广泛注意社会问题、描写社会题材。她借小说人物之口诅咒令人窒息的黑暗社会:“中国今日的社会实在太黑暗了”(《时代的牺牲者》),并坚信“但这绝不是长久的局面,将来必有一天,久郁地层的火焰,直冲破大地呢!”(《一幕》)庐隐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火焰》以“一·二八”事变为题材,显示了在文学创作上开拓进展的新契机。遗憾的是,庐隐于1934年5月因难产而以36岁的华年辞世,最终没有在以文学探索人生的道路上求得答案。庐隐的早逝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件憾事。如果天假以年,这位颇富才华的女作家定会为中国新文学作出更多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