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诗之瑕
白居易是唐代著名的诗歌大家,也是文学史上“通俗派”的一面鲜明旗帜。白诗如净水明沙,清澈见底。白居易反对淫词丽藻的形式主义,讲究平实质朴,创作出了大批情文并茂的佳作,但同时也致使了有些诗中语言过于直白,诗意太露太尽,平淡少味。
白居易的一百七十多首讽谕诗是他的压卷之作,充分体现了他的创作特点。白居易在诗序中写道:诗是“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可以看出白诗十分重视反映社会现实,重视内容和事物本来面目的表达。它针砭时弊,笔触几乎遍及社会各个阶层,如同中唐的一面明镜,充分发挥了诗歌改造社会的功能,呈现出忧国忧民,敢怒敢言的战斗风貌。其中有很多诗,如他的《卖炭翁》、《新丰折臂翁》等,感受深刻、形象生动、言辞犀利。白诗的语言浅显自然,平易流畅。力求使用当时的口语,通过日常平凡的意象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并常能化俗为雅,变故成新,对诗歌的普及和中国民族文化传统的继承发展,都有积极贡献。
由于白居易十分重视诗歌“比兴”、“讽谕”的作用,相对忽视了它艺术上的独立价值,从政治功利方面考虑较多,从审美角度考虑较少,造成了有的作品粗疏、浅露,用枯燥生硬的说教代替了诗歌的含蓄与形象,使诗本身既丧失了形式美,又没有达到诗家的“远微深厚之境”。
白居易有心使大多数人理解他的诗,就不能去追求诗句的简洁凝炼、跳跃变化,而只能按部就班。所以他的诗成功处平易近人、风雨不透,失败处就不免过于直白,拖泥带水了。明白晓畅的语言,铺张反复的叙述,固然易于被更多下层读者接受,但却缩小了人们沉思和想象的空间,在诗歌发展史上缺乏新鲜感和创造性。象他的《海漫漫——戒求仙也》,今天读来,文字仍然通俗明白,更何况在当时了。但给我们的感觉同一览无余,无法回味,缺少含蓄的情致和新鲜的立意,也没有生动的艺术形象,不免有些索然寡味。白居易也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可惜这个毛病不但没在讽谕诗中改掉,后来反倒蔓延到其他各种诗体中去了。
从古至今,人们对白居易的诗歌各有毁誉。白诗之病不在浅俚而在太直,这也是对白诗不足的公允之论。但微瑕何能掩住美玉,白居易在现实主义诗坛上的耕耘永远向人们展示着一个不朽的事实:香山才情照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