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李攀龙
缥缈真探白帝宫, 三峰此日为谁雄?
苍龙半挂秦川雨, 石马长嘶汉苑风。
地敞中原秋色尽, 天开万里夕阳空。
平生突兀看人意, 容尔深知造化功。
李攀龙为明代“后七子”之一,为诗宗法盛唐,在他的这首诗中,即可见出一斑。这首诗所表现的,不是王维的恬淡静穆,而是李、杜等人的浑宏壮阔。诗人以不同的视角,展现出了雄放壮观的景象。
首联平视近景。诗人站在太华山巅,但见白云缥缈,雾气缭绕,如入仙宫仙境。“真探”二字,正写出了诗人这样的感受。真探,仅是形象逼真而已。放眼观望,诗人又见三峰傲然挺立。置身此境,与物化一,诗人不禁发生奇想:三峰耸立,傲然一世,却又是为了何故,因的何人?
颔联写风写雨。诗人俯视茫茫秦川,见风吹雨骤。苍龙施雨,大雨倾泻,风神发威,汉苑石马也象在长嘶奔鸣。这里极写雨猛风威。颈联为远视所见。诗人放眼去处,有坦荡无垠的大地中原。此时已属秋末,风过处,黄叶飘落,秋色殆尽。秋天天高气爽,夕阳斜照下,辽阔中原更觉空旷。《南齐书》中论画曾说:“咫尺之内,而瞻万里之遥;方寸之中,乃辨千里之峻。”此虽画论,亦适于论诗。李攀龙在颔颈二联内,正是将天地笼于诗内,将万物摄尽笔头。四言中间,包蕴了天地山川。
魏晋玄学主张“得意忘象”、“寄言出意”,山水诗兴,亦多由此为据。李攀龙这首诗尾联二句,显然也体现了这一特点。由华山三峰之傲世雄立,诗人忽然间想到了为人处世的人生哲学。诗人说,尔等平生傲然卓立,也许该知道这是天地造化使然,非自己之力。视作反问,便可作如此理解:既是天地造化之功,也大可不必傲视天下了。
通观全诗,有写景有感慨,情景交融,物我化一。艺术上最明显的是,诗人以画笔为诗,以跳跃扫描,以极大的跨度,尽其所能,包涵更多的意象。在风格上,这首诗写得比较开阔,气韵也流畅。其缺陷或不足在开拓升华即所得之意较为一般,故此较唐代李、杜诸家,思想深度上便稍逊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