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杨万里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从诗题看,这首诗写的是早晨出门送客的情景。净慈寺,西湖边上的一个古寺,今存。林子方,作者的朋友。西湖边上送客,此情此景,诗人的感触很多。一般人会想到写友谊,写惜别,但作者不写这些,而是赞叹、描写西湖的景色,表现一种美好的情怀,那么友情自然也在其中了。

西湖的美景是多彩多姿的,该从哪些方面、什么角度去写呢?绝句这种短小精粹的诗体,不允许作者面面俱到地铺叙。于是,诗人选取了眼前所见的莲叶、荷花,予以集中描绘。头两句,“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蝉联而下,从句法看,是上下相承的一个长句子。概括抒写“六月的西湖,西湖的六月。”切时切地,指出六月西湖的风光毕竟不同于他时他处,即不同于西湖的其他时节,不同于六月的其他地方。四时,通常指春夏秋冬四季,在这里应理解为六月以外的时节。又,六月在夏季,夏季中的三个月,六月居末,是荷花最旺盛之时,景色尤美,所以说“不与四时同”。这么一强调,就有力地吸引着读者,把读者的思绪带进西湖美景中去。怎么个不同呢?“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两句坐实描写,给我们描绘了一碧万顷、连天接日的荷塘景色:那碧绿色的莲叶,一望极目,无际无涯;在这莲叶中间,挺立着一朵朵红得特别出色、红得特别艳丽的荷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因为朝阳映照其上,增添了无限光彩,所以显得如此美丽动人。这两句是对偶句子,“莲”、“荷”本是一物,而诗人把二字错开使用,避免了重复,是很机智的。“无穷碧”是“接天”的结果,“别样红”却是“映日”所致。在这里,我们看到古代诗人在描绘自然景物时,善于捕捉典型形象入诗,随物赋形,敷色设彩。杜甫曾写过“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杜牧写过“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这些脍炙人口的名句,是运用色彩互相衬托的典范。杨万里的这首诗也是这样,抓住红日照耀下的莲叶、荷花来描写,虚实结合,红绿相映、荷日生辉,使形象和色彩百倍地明亮起来。

历代描写西湖的诗词不少,流传下来的篇章在艺术构思、表现手法上多不雷同,富于创造。柳永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名句,苏轼有《饮湖上初晴后雨》名篇。苏诗表现了西湖在晴天和雨雾中的变幻景象,并且用“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比喻,为西湖写下了千古绝唱。杨万里这首七绝,写在苏轼之后,却又找到了新颖的构思,从而创造了不同于苏诗的独特的意境。此诗背景开阔,气势浩瀚,别具一格。这说明即使是表现已被人写过无数遍的题材,只要匠心独运,另辟蹊径,写出自己独有的感受,也是能够写出新意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