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袁若娟
人群中幽然浮现的张张面孔:
湿漉漉、黑黝黝树枝上的片片花瓣。
(袁若娟译)
(美国)埃兹拉·庞德
潮湿、幽暗的巴黎地铁车站。上上下下的人们,来去匆匆。列车一趟趟呼啸而过,带来光、卷走明。一张张面孔,星星点点,三五成群,簇拥成堆。全向光,半迎光,全背光,侧逆光,……红的、白的、黄的、黑的……五彩缤纷。不知从何方钻出来一张脸?眼前的张张脸又不知消逝在何方?这是诗人在地铁车站的所见所感。
霪雨霏霏,连日不开,是早春?是暮春?繁花重重,堆压在树枝上。浸了多日水的树枝,不堪重负,淅淅沥沥的水仿佛是它卸下的重担。经了长时雨的枝权,黑斑累累、霉点叠叠,黑黝黝,给绿色的春天抹上了一道道阴影。阴霾中透出一线光,湿漉漉的枝,水淋琳的花,迎着光,逆着光,反射着,折射着,……千姿百态,五颜六色。这是诗人在地铁车站突发的联想。
面孔和花瓣,地铁车站和湿漉漉的黑树枝,有某种外观上的相似,有某种情绪上的相通。也许油腻腻、乱哄哄、臭熏熏、潮呼呼的地铁车站就象那久雨不晴、发了霉的天气?也许那纵横交错的铁轨、来来往往的列车就象那横七竖八的黑树枝?也许那张张面孔就象哪片片花瓣?……读者可以展开最充分的想象,去猜度、去揣摸、去联想、去创造。
庞德是英美意象派诗歌运动的创始人,这是一首极典型的意象派诗,此诗刚写成时长达三十行,六个月后被诗人删减成十五行,一年后只剩下了两行。两行诗,两个孤立的意象,诗人抽掉了联想,比喻的桥梁,形成了意象与意象之间的脱节,给欣赏留下了极广阔的空间。我们的联想也许就是诗人当时的联想,也许风马牛不相及,这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想象力被激发了,我们的创造力被释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