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古主义,原始主义

尚古主义;原始主义

尚古主义者是指愿意选择按当时的社会标准来说是较为落后或较不文明的生活方式的那种人。在尚古主义者看来,他所选择的生活模式存在于,或者被公认曾经存在于过去某时代的文化,或者存在于当时社会但属于某个较原始、较不开化的阶级的文化之中,或者是存在于当时世界上另外某处较为原始的某个民族的文化之中。他也好像是生活在自己的孩提时代或青少年时代的经历之中,生活在某种就心理学而言是属于较初级的(非理性的、甚至是下意识的)阶段。

这种尚古主义的主题,几乎在所有的文学当中,都曾经出现过:在古典主义与中世纪的文学中出现过;在文艺复兴后期,法国散文学家蒙田曾经在他写的散文《吃人的生番》中,赞美过这种幸福、纯正、接近于自然的原始生活。蒲柏也曾经羡慕过那些未经教化的印第安人。18世纪,人们对尚古主义的兴趣在卢梭赞美儿童更加接近于自然的虔信派理论中得到充分表现。华兹华斯曾赞扬牧羊人和儿童的超人智慧。梭罗告诉我们说:“我们并不是乘坐在火车上,倒是火车在乘坐我们。”兰波的诗歌作品更是公然地显示出他对欧洲和教条式的基督教的轻蔑,他向往东方式的“祖国”,他认为那才是他个性和思想的象征。D·H·劳伦斯和兰波一样,谴责西方文明,鼓吹要回到一种更古老的,以承认自然的血缘关系为基础的生活方式中去。不过,对于文明生活中所谓的“恶”的性质究竟是什么,产生这种“恶”的原因又是什么,原始生活方式究竟有什么积极意义以及能恢复到一种什么样的原始程度,很多尚古主义者的意见却很不一致。

尚古主义也曾被用来支持在文艺鉴赏和诗歌理论方面的革命。在18世纪,G·维柯、布莱克威尔、布莱、赫尔德以及其他许多文艺批评家,为了反对新古典主义刻板生硬的文风,都曾经赞美过原始的诗歌,如荷马的诗歌、《旧约》中的诗作、莎士比亚的作品、莪相诗歌以及“农民诗人”的作品等等。有些批评家认为,可以把这种诗歌的一些特点(由衷而发、粗犷而质朴、高尚以及对强烈感情的自由抒发),作为衡量其他诗歌的标准。华兹华斯关于诗歌题材的选择和遣词用语方面的一些理论也反映了这种尚古主义的倾向。当代的一些理论家受到现代心理学和人类学的影响,认为诗歌以及宗教、礼仪等是原始精神活动的反映。例如,有些批评家追随荣格,认为文学的力量与价值就在于它能有效地反映出人类的原始模式,这种原始模式是储存在潜意识的种族记忆之中的,而人类总是不时返回到这种模式中去寻找精神力量。后来,这种原始模式,又在库马拉斯瓦米、艾里亚德以及其他哲学家的理论著作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他们认为,所谓原始的艺术,就是抽象真理的一种象征性表现;它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都会有的一种“正常的”“传统的”艺术形式;而西方世界关于艺术的一些现实主义的和表现主义的理论,也和一般的西方文明一样,是一种历史上的反常现象。

也有一些人对尚古主义持批评和贬抑态度。尤其是在那些持历史进步观点的人们当中,反对尚古主义的倾向更为明显。伏尔泰就曾经攻击过卢梭和其他尚古主义者。在20世纪,巴比特认为尚古主义是逃避现实的一种表现形式。由于它主张向“非理性”的生活方式投降,所以它实际上是要“推翻人道主义的和宗教的准则”。因此,它不能代替人类已有规范的才智、意志以及真正的社会意识。由此可见,历史上长期以来,关于尚古主义与反尚古主义的争论只不过是关于人类美好生活的标准这个在更大范围内的争论之一部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