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诗歌别集·清代与近代部分· 畏庐诗存》新诗鉴赏
诗别集,二卷,近人林纾撰。纾(1852~1924)原名群玉,字琴南,号畏庐、冷红生,晚号践卓翁等,闽县(今福建福州)人。光绪八年(1882)举人。曾在杭州东城讲舍、京师大学堂、励志学校等处任教。一度拥护戊戌维新运动,后与人合译《巴黎茶花女轶事》(法国小仲马著)获得很大成功,遂以小说翻译家而饮誉近代文坛。一生共译就小说一百七十余部,二百七十余册。晚年以清朝遗老自居,反对“五四”新文化运动。
林氏前期诗作多用以表现其爱国热情和维新精神。他注重以当时重大的社会问题为题材,以新乐府的形式,揭露帝国主义的疯狂侵略,讽刺清政府的腐败无能,批评陈规陋俗,而且在其中贯穿了改良社会、救亡图存的进步思想。如《落花》《灯草翁》反映了下层人民的痛苦生活;《生髑髅》《杀人不见血》暴露了社会黑暗;《村先生》《兴女学》提倡爱国主义教育;《跳神》反对封建迷信活动等。这些富于社会内容和进步思想意识的作品多见于《闽中新乐府》,而《畏庐诗存》中并未“存”此类作品,表明其晚年(《畏庐诗存》编于林纾晚年)思想的退化。
此书中所收诗篇多为清朝灭亡之后作品,以“谒陵”和“题画”之作为多。他在序中说:“讥者,以余效颦于顾怪(顾炎武)近好名。呜呼,何不谅余心之甚也。顾怪谒陵之后遂不许第二人为之,顾怪不足道,譬如欲学孔孟者,亦将以好名斥之邪,天下果畏人言而不敢循纲常之辙,是忘己也。故余自遂己志自为己诗,不存必传之心,不求助传之序。至于分唐界宋,必谓余发源于何家,瓣香于某氏,均一笑置之。”从这篇序不仅可见林氏的论诗主张,更可见某些士人的奴性已经化为十分自觉的行动,而且是带着“反潮流精神”去张扬奴性。如丙辰年(1916)所写的《宿葵霜阁赠梁节庵》(梁即亦以顾炎武自居的梁鼎芬,他也是一位遗老,他不仅去“谒陵”,而且为“老佛爷”和皇上守陵)云:“四年两度面葵霜,陵下衣冠泣夕阳。枯寂一身关国脉,暌离百口侍先皇。遑从竹帛论千古,直剜心肝对五常。眼底可怜名士尽,哪分遗臭与流芳。”且不说诗之拙劣,即内容来说或是“羌无故实”,或是大言欺人的。全诗是赞扬梁鼎芬“守陵”的,“暌离百口”是不是真实?就值得推敲,但说“身关国脉”只能是贻人以笑柄。连与清廷有关的陈衍在《石遗室诗话》中对此也加以嘲笑(参见《石遗室诗话》条)。他还有吹捧段祺瑞的诗句:“到门鉴我心如水,谋国怜君髯渐霜。”(《段上将屏从见枉即席赋呈》);也有欢欣张勋复辟的诗句:“衮衮诸公念大清,平明龙纛耀神京。”(《五月十三日记事》)从这些都可见这位遗老的心态。
林集中也有少量写时事但较客观的作品,如《得长沙警报》《闻福州兵变凄然有作》之类。
此集由商务印书馆于民国十二年(1923)排印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