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金元文学的内容·金元词·金元词的特征·隐逸避世——突破传统艳科的主题
金元词人笔下令我们感触最深的还是那弥漫于作品中的隐逸避世的情怀。与唐宋词不同,隐逸避世的倾向成为这一时期创作的中心内容,艳情描写已退居其次,传统的“艳科”模式在整体意义上被突破了。这种基本主题的转向,实为在金元特定的生存环境中文人心态变移的反映,而词体的言志化又为这种主题转向提供了充分的创作空间。
在金元时代,隐逸主题构成了当时各体文学创作的主潮,但从文体发展史的角度看,词体尤著,被赋予了许多特定的新质素,主要有如下几点:(一)金元词中的隐逸情怀,已非前代词中的个人情志意趣抒写,而是一种时代情绪,一种普遍性的文人精神状态的表现,因此它有着一种“思潮性”特点;(二)金元词的隐逸倾向更多地带有一种历史反思的性质,寄寓着作者对历史意义的追索和对人生价值的拷问,往往表现为以历史幻灭和人生虚无为指向的沧桑之感和兴亡之慨;(三) 这种隐遁之思并不意味着词人对绝尘避世生活方式的选择,而主要是一种心态虚拟,由此而往往表现为一种以“玩世”求“适意”的倾向;(四)传统的隐逸思想在金元词中常常被涂上一层神秘的“宗教色彩”,在大量的道释词,主要是全真道词人的创作中,隐逸与长生久视及“神仙”世界联系在一起,这种神圣化又大大强化了俗世中士人的隐逸精神;(五)金元词中所表现的隐逸倾向,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一种反对民族歧视和表达民族感情的性质,这主要体现在金元易代之际的前朝遗民身上。
从人作为个体存在的价值方面来看,这一构成金元词基本主题的隐逸思想,实质上体现了一种个体生命意识的觉醒和对自由天性的追求。传统的儒家文化所强调的是群体对个体的绝对权威,而在金元时代,频繁的战乱与灾荒,把人生最基本的生命存在问题凸现了出来,对社会和人生无法预料与把握的幻灭和迷惘成了士阶层的一种普遍心态。此外异族的入侵和统治,在某些方面也造成了传统儒家价值观的淡化和思想禁锢的相对松弛。在这种情况下,以往被传统所忽略和蔑视的个体生命与个性自由的价值问题便很自然地基成了士阶层极为关注的焦点。隐逸避世思想成为金元词基本主题的原因和意义是多方面的,但对士阶层在人生价值观上的迁变因素则不能不予以充分的注意。正是在这一点上,金元词体现了与唐宋词在主体精神上的重要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