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宋词兴盛时期,对词虽然有不同风格类型区分的说法,但并没有“派”的称呼。明人张綖在《诗馀图谱·凡例》后云:“按词体大略有二:一体婉约,一体豪放。”王士禛《花草蒙拾》把张綖的两体说引申为两大派,他说:“张南湖论词派有二:一曰婉约,一曰豪放。”后人论词流派,多沿此说。亦有不少词论者在总结前人理论和创作基础上,进一步提出词的各种流派的不同划分。有以正变分者:如王世贞《艺苑卮言》云:“李氏、晏氏父子、耆卿、子野、美成、少游、易安至矣,词之正色也。温、韦艳而促,黄九精而险,长公丽而壮,幼安辨而奇,又其次也,词之变体也。”有以时间分者:如刘体仁《七颂堂词绎》云:“词亦有初、盛、中、晚,不以代也。牛峤、和凝、张泌、欧阳炯、韩偓、鹿虔扆辈,不离唐绝句,如唐之初未脱隋调也,然皆小令耳。至宋则极盛,周、张、柳、康,蔚然大家。至姜白石、史邦卿,则如唐之中。而明初比唐晚,盖非不欲胜前人,而中实枵然,取给而已,于神味处全未梦见。”有以南北宗分者:如厉鹗《樊榭山房全集》卷四《张今涪红螺词序》云:“尝以词譬之画。画家以南宗胜北宗。稼轩、后村诸人,词之北宗也;清真、白石诸人,词之南宗也。”有以人分者:如蔡小石《拜石词序》云:“词胜于宋,自姜、张以格胜,苏、辛与气胜,秦、柳以情胜,而其派乃分。”如郭麐《灵芬馆词话》卷一云:“词之为体,大略有四:风流华美,浑然天成,如美人临妆,却扇一顾,《花间》诸人是也,晏元献、欧阳永叔诸人继之;施朱傅粉,学步习容,如宫女题红,含情幽艳,秦、周、贺、晁诸人是也,柳七则靡曼近俗矣;姜张诸子,一洗华靡,独标清绮,如瘦石孤花,清笙幽磬,入其境者疑有仙灵,闻其声者人人自远。梦窗、竹屋或扬或沿,皆有新隽,词之能事备矣;至东坡以横绝一代之才,凌厉一世之气,间作倚声,意若不屑,雄词高唱,别为一宗,辛、刘则粗豪太甚矣。其馀幺弦孤韵,时亦可喜,溯其派别,不出四者。”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八云:“唐宋名家,流派不同,本原则一。论其派别,大约温飞卿为一体,韦端己为一体,冯正中为一体,张子野为一体,秦淮海为一体,苏东坡为一体,贺方回为一体,周美成为一体,辛稼轩为一体,姜白石为一体,史梅溪为一体,吴梦窗为一体,王碧山为一体,张玉田为一体。其间惟飞卿、端己、正中、淮海、美成、梅溪、碧山七家,殊途同归。馀则各树一帜,而皆不失其正。东坡、白石尤为矫矫。”明末有以陈子龙为首的“云间词派”,清代相继有以陈维崧为首的“阳羡词派”、以朱彝尊为首的“浙西词派”、以张惠言为首的“常州词派”等,派别区分极其明确,他们有自己的理论主张,有创作实践,有很强的地域性,有很大的影响。这些词派的形成往往与词人们不满词作之弊而另求发展分不开,也与时代思潮、审美心理有密切关系。
对词派的研究,开始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八十年代以后有进一步的发展,但还有待于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