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传来一阵空灵的歌声。
手上传来的锐利刺痛,使他不得不回过神来。入目而来的,是玄色的枷锁,和逐渐远去的,来自人间的光亮。头很痛,脑内是一片混沌,身旁的黑白无常一声不发,恐惧在附近蔓延开来。
“已至。”鬼使二人将他带到了一座关隘前,成千上万的魂魄在此聚集,哀号,怒吼,嘶喊,无一不让人感到痛苦,绝望。他的头更痛了,但不知为何内心却是死水一样平静。“路引。”他愣了一下,面上不显,内心却有些不知所措,正想摸摸自己的鬓发,却发现抬起的手中,有一麦光,想着便是此物,便递了上去,哪知那人却是一怔,撇来的目光竟带上了几分悲悯。未来得及开口,后方汹涌而上的鬼魂便将他带上了黄泉。
“上穷碧落,下至黄泉。”远处的曼珠沙华艳丽的有些不自然,扑面而来的芳香浓郁的刺鼻,他的眼眶开始有些发涩,宛如要掉下泪来,可一只鬼魂又怎会有泪?他的泪怕是早已在离开人间的那一刻就流干流尽了吧。忍不住的去捂住了自己的唇,不去发出一丝哽咽,敛下的眸子里尽是心酸,竟有些令人难以直视。果然,那一切都是戏言吧?不过是敷衍我的谎话吧。花开不见叶,叶落不见花。我们不正是这样,互相思念却又怎能得见?
他的头有些刺痛。不经意间随众便走到了奈何桥头,桥下忘川河水不断翻滚,万千冤魂伸出双手,企图将桥上路过的魂魄拖入河中。无数凄惨的叫喊环绕在耳畔,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已忍不住低头。但没有人会向下看了,因为他们都看见了,那站在尽头的孟婆,笑盈盈的,宛若一位慈祥的长者,正在看向这边。
“食乎?”端着一碗汤的妇人望向他的眼眸,仿佛望进了他的瞳孔深处。忘记是否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呢?他沉默着,面上不显,内心却略有些挣扎。身后传来阵阵争吵,妇人却仍在微笑,望着他的眼神温暖的仿佛要溢出来,少年错过了。明知不可,妇人依旧引他去了三生石旁。忍不住抬手抚上,待触及那光滑的石壁,他终于忍不住,哭了。
像疯了一样跑向望乡台,他朝着远方喊着,哪怕嗓音早已嘶哑,却也不愿回头。身后的妇人哞中划过一丝心疼,想伸出手,却终是攥得紧紧的,将其放在身旁。他的双眼充血了,怕是没有人不会怜惜几分。可冥间不会允许任何人停留。他终被灌下了汤,转入了轮回。孟婆望向那不远处的井,回想着少年空洞又含着无限悲伤的眼神,转过了头。
一滴泪划过了脸颊。
远处的歌声仍在继续。
轮回永远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