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
曾记韦庄别心中人“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的缠绵之曲;又忆志摩别康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怀念之音;更不忘离别之时“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的悠幽离歌。
没有长亭外,不在古道边,只有芳草碧连天。阳光微暖,雨丝微暖,唯有人心寒。
当我看到那枯草土堆上立着深灰的大理石墓碑,上面贴着你黑白的照片——一个在微笑着的你时,刹那间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
想起十年前,第一次遇见你时,你一身雪白的柔软的毛把你包裹得像个雪球,只有二十厘米长的你卷成了巴掌大的球,就那样静静地在暖箱中熟睡着,小小的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小小的你,看着你打哈欠,翻身,吸爪子......整整看了一个下午。
五年前,你渐渐长大,变得灵敏而轻盈,成熟而优雅。有一天,家里出现了一条金鱼,名为Lucy。因为姥爷天生爱鱼,却又怕你天性使然酿出悲剧,便把你关了“禁闭”。此时的我已略懂人情世故一二,自然知道你无法反抗只能妥协的心情有多难受,于是每天下午的一点到两点,便成了我们的谈心时间。偶尔听听落了灰的留声机里唯一的歌曲《送别》,或是哼个小曲,抑或是抱团午休,都是那么美好。和你聊天时,尽管知道你什么也听不懂,尽管知道你什么也无法回应,尽管知道你听着听着就会睡着,甚至发出呼噜声,但不知为何,抱着你倚在墙边,感受着你的毛茸茸,感受着你暖暖的温度时,莫名心安。
十天前,当“安乐死”注入你的体内,你使劲睁着的双目艰难地闭上时,我的心底炸出一朵水花,迸裂开来。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想到这些画面已全部化为云烟消散,再也无法回头,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是“永远”,什么是“离别”。
十年间,你从幼小走向成熟,走向苍老,从调皮可爱到老态龙钟。看着你长大,我明白了责任与担当,信念与坚持。我陪你走过一生,但我的一生却还很长。
Lucy还在,门前的草地还在向上长着,留声机里的《送别》仍在转着,刻下一寸一寸属于我们的旧时光,而我在你面前站着,你却再也看不到我。
没有长亭外,不在古道边,唯有芳草碧连天。让我用一首《送别》,和着雨音,为你唱出悠幽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