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朗读《荆轲刺秦》的声音琅琅,已是深秋入冬,枯枝上轻飘飘地挂着寥寥几片叶子,麻雀倦懒地支在枯叶中,偶尔一动,惊起虫鸣,又扑闪着翅膀,再归于平静。
我坐在窗边,静望这深秋之景,读着文章,好似易水诀别也发生在这样的氛围中,清冷而又有一丝肃杀。翩翩白衣的高渐离轻声唱着送别词句,而那相送之人表情严肃而释然。
是啊,这是两千多年前的离愁别绪,也是少有的大悲大义。战国后期,强秦虎视眈眈极寒之地的燕国。燕,一个并不强大的国家,在韩被秦灭,赵助秦灭燕之时,太子丹由田光引荐找到了荆轲,袒露腹心,希望能通过刺杀秦王这一做法阻止秦的铁骑向燕国驶去。
荆轲 ,并非剑术高手,甚至可以说是市井之人,终日于席间饮酒放歌,在此表面下,却是一个侠义之士,然“深沉读书”的他,更是才勇兼备的沉稳之人,才会被燕丹拜为上卿,成为千古传颂的刺杀大戏的主角。
一开始,荆轲对刺秦王一事是拒绝的。他并非燕国之人,在乱世中人人自危,谁会为一国之存亡而赔上自己性命,对大多数人来说,改朝换代只要不伤及他们就无关痛痒。或许是上卿身份的吸引力,亦或是优厚的待遇难以拒绝,荆轲最终应下了太子丹,但我希望他是出于“侠义”二字,是不忍于强秦给天下人带去生灵涂炭,是一次义举。
如何去,以什么理由去?这是荆轲和太子但首先要考虑的。此时秦将王翦已驱兵于燕南部边界,时局紧急,如若秦兵渡过易水河,燕再无能守之地。然而想要接近秦王,必须要有足够的条件,纵有千金而不能。
这时,荆轲想到了一个人:樊於期。樊於期乃秦国败将,畏罪逃于燕地,如果以樊於期之头颅与燕督亢之地图同献与秦王,必得秦王亲自接见。太子丹自知樊於期之重要,去执着于妇人之仁,不许。荆轲自去寻樊於期,表明时局利害关系后,樊於期自刎。荆轲得其头颅与盒中。太子丹得知,无可奈何,遂允。得赵国徐夫人匕首,萃取毒药。算是准备完毕。
论太子丹于荆轲间的关系,并不能用“好”来形容,太子丹必对荆轲有猜忌。挑选秦舞阳作为荆轲副手,却连让荆轲等一个与他同去的朋友都不许,并疑其有退意,这难道不是猜忌?
再论太子,决断之时优柔寡断,用人之时疑神疑鬼,也不是一个良君。
易水诀别的前夜,荆轲是否会彻夜难眠,看着将要藏于地图中的匕首,锋利而尖锐,却不容一丝犹豫,就像他一样,明日之后,生死不论,成败与否,且看秦国朝堂之上。夜色阑珊,明月皎洁而难掩清冷气氛,这时,一缕哀婉缠绵的埙声融入月夜,声浊而喧喧在,声悲而幽幽然,淡淡的送入远方天际。
远行之前,“太子与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着白衣,徒增一种悲壮之情,高渐离击筑,荆轲随着筑声高昂唱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清朗的声音,打破前面营造的悲凉气氛,由悲到壮,使人振奋。风吹起,白色衣冠随风轻盈舞动,好似荆轲并不是去赴一场可能会有去无回的战场,而是要去远行的侠客,侠气伴着他。
登车,荆轲没有回头,没有一丝的犹豫,只有决绝。尘土清扬,浮上了太子和宾客们的白衣,没有理会这浮尘,只是默默地遥望远方,荆轲离去的方向。
从那千年风尘中醒来,才发觉自己是在梦中,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已经响起,我却依然沉浸在思绪中无法自拔,像那白衣之下,有一把淬着剧毒的利刃,要插入秦国心脏,却置死生于身外,像一首悲凉雄壮的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