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执念

有一个王朝，星光闪耀；有一座古城，熠熠生辉；有一条小路，贯穿古今。----题记

小雨淅淅沥沥，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薄雾慢慢升起，缓缓笼罩了整个都市。明月如霜，穿透薄雾，向窗而立，雨夜观景，倏尔一瞥，注目细观，转眼看到高楼下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

小雨绵绵密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薄雾渐渐升起，悄悄笼罩了整座小城。明月依旧，倚窗而坐，盛雨煮茶，缓沏一杯，抿嘴细品，凝神再望，抬眼看到茶楼下那条被砌得光亮的石板路。

看着眼前高耸的大厦，遮蔽了天边的彩云，已寻觅不到丝毫往日的痕迹。弹指流年，拂歌尘散，短街亦长，长路亦短，挑灯回看，用泪水祭奠。

我记得，千年以前，一支军队踏破了城门，铁蹄不断，从我的背上如疾风般席卷。驻马而立，为首的将军一身戎装，悠悠开口道：“我们定都在此，日后这里就叫建业。”抬头远望，右边是各式各样的小铺子，左边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河面上不时有乌篷船划过，古旧的青石板桥跨立在小河的两端，身边还有货郎匆匆经过。

暮春时节，杂花生树，粉墙黛瓦的素淡，吴侬软语的甜糯，伴着江面一层薄雾，亦真亦假。夜晚时分，灯火通明，早晨江南水乡的清秀景色依然在脑海中深刻，歌舞升平的景象又映入眼帘，耳畔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相比清晨的静谧，入夜的水乡则更加灵动。渐渐的，我对这里，有了深深的执念，立下千年守护的誓言。

不久之后，那九五之尊换了模样，一挥衣袖，道：“这里以后就叫建康。”那残血染天的景象我还历历在目，前一刻还悠长热闹的小巷，顿时换了颜色，血似流水，触目惊心，得了天下，失了民心，却不知我是该钦佩他有魄力，还是该嘲笑他真愚蠢呢。

从西晋到后陈，漫漫数百年间，我经历了太多战争。战鼓震天，马嘶长鸣，尸痕遍地，剑如长虹，眸若冷电。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失败者都选择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月冷云疏，城郊的难民衣不果腹，水乡的温婉，都市的华丽，都无法让他们结束风餐露宿，衣衫褴褛的生活。一身脏衣，一桌破碗，一处弃庙，无不暗示出皇室与官员的失职。清风明月，皇宫中的女子在拨弄琴弦，倚歌而舞，用灵巧的双手勾勒出婉约的意境，用曼妙的舞姿描绘出安定的假相。一袭长衫，一壶醉酒，一场佳宴，无不透漏出皇室花天酒地、纸醉金迷、骄奢无度的纷乱生活。直到无尽的厮杀声淹没了醉人的音律……

我看着热热闹闹的清秀阁楼，动人的旋律飘扬万里，人们乐而忘忧，我也无能为力；我看着镶金嵌宝的马车疾驰向皇宫，知道这又是一群绝世的舞姬，我也束手无策；我看着来来往往的无辜百姓，他们只想要简单安定的生活，却总是在美梦快要成真时，被无情帝王狠狠捏碎，我也爱莫能助……

日后又是匆匆数百年，撑一把油纸伞，穿越悠长静谧的青石巷，细雨纷落，这是一个悬挂在纷繁奢华中独自清新的美好地方，抖落世间所有的尘埃，亘古永存。忽而一日，朱元璋站在我的身边，用浑厚却又不可抗拒的声音说道：“此后这金陵城，不如就叫南京。”

一直到了民国时期，依然处在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我站在那里，从未离开，却哀叹从来没有人选择出正确的道路，我不禁失笑，到底什么样的道路才是正确的！？是呀，千百年来，我见过不少文人墨客，也有不少风流侠士，他们或是在午后赌书泼茶，或是看那远山含黛、空灵飘渺、风烟俱净，才子佳人沉溺于诗歌，却没有人是真正的大彻大悟，明白什么样的道路才是正确的……

看着面前的小屋阁楼一座座坍塌，锦绣的都城顷刻覆灭，无数钢筋凝土被运了过来，虽然百感交集，但是也从内心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送给天下一份安定。站在数千年以后，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大厦，虽然更怀念原先小城的青砖黛瓦，但我也享受华灯初上的安宁和车水马龙的热闹。内心的平静是千百年以来都未曾有过的，不禁哑然，没曾想，盼来了安定，也让故城面目全非。不过也庆幸，终于有人走上正确的道路，救百姓于水火，免受罹难。

我也想上九天窥皎月，也想下凡世觑红尘，奈何剪不断离愁别绪，理不清执着追忆，可笑千年竟是镜花水月，圆镜已破，湖水亦散。建康不复，水乡依旧，我将继续守着南京，看皎洁的明月，氤氲的山水，看盛开的百花，看朦胧的烟雨，看南京的安定千年。

夜雨倾寒，叹了一口气，最后望一眼南京，放下执念，安安静静，做一条通向远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