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题记
初中老师曾经说过的最真实,最深切的一句话:三年时间,真的很短。
毕业了。
如前的我们,坐在初一初二的教室,看着窗外的毕业生们聚在一起,放声大笑后又恋恋不舍,晴空万里后又暴风骤雨。“毕业”一词在我们稚嫩的大脑留下的印象尽是痛苦、悲伤与失去。但是,这样的事终于将落到我们身上了。同窗三年的家人与战友,终将天各一方。
我曾无数次回忆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从初次见面的萍水相逢,到一段时间后的无话不谈,再到最后的幸得知己。这一途中,多少困难都被我们携手共度,多少考验都被从容通过,而这永不言败,战无不胜的一队人,在最后败给了时间。
当走出中招考场的那一刻,心中想着三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兑现,三年锲而不舍地磨砺终于造就了珍珠,满是激动与期待。同时也再也不想回到学校,一定要好好放松放松。当时的想法只是一时,重回到初中参加散学典礼后,这想法灰飞烟灭,带着往日的幼稚与天真,不复存在。
每个人的脸上都堆着笑容,可以看出这笑并非出自内心。打完了三年的最后一仗,是该好好笑笑,但是不知为何,所有人的笑都无比僵硬。每个人心中都无比清楚,两个小时之后代替这笑容的将是泪如泉涌。
而此刻,大家都在竭尽全力地去记住每一个人,无论此前有什么矛盾,也都化解了事。
他是我最不愿与之分别的。他是我的班主任,是我见过最好的数学老师,是个一丝不苟的老顽童,是我们班的大家长、慈父,是个身板瘦削,身材矮小却又能顶天立地的男人。正是因为有他,我们班的成绩总是年级最好,各项活动也都是最优,是整个学校的骄傲。他的名言“智者寡言”,意思是真正有智慧的人从来不说废话。言如其人,他平时寡言少语,但只有一张口便语出惊人;同样,他的课上,从来都是风平浪静,说话也犹如和风细雨,但知识的琼浆却一滴不漏地流进了每个人的脑子。
他也并不是个老古板,有时候也具有相当丰富的幽默气息。初三的清晨,经过了头天晚上刻苦复习的同学们,一夜的睡眠仍然无法脱去疲惫的外衣。他总能灵敏地察觉到,他理解我们,并不像其他老师一见有同学打瞌睡就吆五喝六。他有自己独特的方式——讲笑话。当课堂上有同学犯困,他快速地放下粉笔放下课本,饶有兴致地说起他的笑话来,并且伴有丰富的肢体语言。一个笑话用去三五分钟的时间,却换来剩下三十五分钟的清醒与高效地学习。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一起学习的是天下最好的同学与兄弟,而教授我知识的还是天下最好的老师。而这样美的事物,最多也只能再停留两个小时了,散学典礼一结束,大家各奔东西,在追梦的道路上开启新的征程。
说来也奇怪,典礼开始前这里的天空一片澄澈明净,但结束后,天却以降下倾盆大雨。同学们的脸上,再也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了,混杂在一起滴在了学校的土地上。“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明明心中有一腔难过之感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通过那一双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来诉说。这时熟悉的校歌想起,再大的力气也抵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滚滚泪珠如江海之波涛泛滥不绝。教学楼下为了整个年级的避雨的毕业生,无论带没带伞,都在此刻悄无声息。雨停了,泪也停了,最后说一句再见,就此别过。
有那么一句话,相聚即意味着离别。米兰。昆德拉说,你站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你即将离去。大宋的苏轼先生早已参透这个道理:人若只相聚而没有分别,就如同月亮永远是圆的而没有缺口。每个人对此都无能为力,只能在这离别的季节里,祝我们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