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 歌
吾静然开窗,周森阴翳,似无一人。环顾四周,惟有宣纸一张,置于石台之上。既阅,吾心戚戚。有一书信题于宣纸之上,曰离歌。
金兵临都,吾与友人周怜同南下,定居于此。此之地,名曰胜庄。听如昌,实深谧,此吾择焉者也。
怜为仕之人,命途多舛。屡科试,及至年三十,乃入京为官。仕皆从自心,谋福于民。后擢明城知州,水利不通,常涝而毁民舍。怜未尝涉水学,而力疏之,使民富地沃,百姓拥之。
另,怜独一人之身,愿天下之复。金兵入关,国破家亡,民不聊生,此之为怜所痛心疾首。自其为官以来,日夜不安,夙夜忧叹。念民生所复为先,置自身所享为后。屡上书当朝相,进尽忠言。然战伐频,朝野不保,遂廖无微信。怜亦因之受讥甚重,终痛感失其所志,乃毅然辞官,与吾共赴胜庄。
吾日之于胜庄,在于琴棋书画。虽远官场,亦有所寄。寄于山水乎?或于鸟林乎?在吾如此,而怜不然。
怜虽身居深谧,实关切实事。其欲饮泉为一隐之人,而以济世情而常念实,诚不如灵运、潜之身心之所怠。常往城中,欲知朝野事,关外事情,亦属文针砭时弊,于今谋,皆不为重。怜自以为亮,希冀身托于林内,而情寄于山外者,徒为空言。其后三年,即昨日,吾闻金兵已至都,国不保矣!怜与吾虽志向不一,皆有凄怜之慨。
今日,既食,欲往溪而垂钓。行至石台,乃得书信一封,书曰:
吾念国事久矣,
以三年之隐吾知其真志
乃报国效民。
吾生为国人,死为国魂。
今国以重难召吾,
吾愿以孤身赴山外,
骏马驰,战袍扬,
盖吾之生愿。
而为国殒身乃壮事,
遂吾死不足惜!
亦愿君安。
呜呼!吾友怜之志壮矣。其心系民众家国,而置自身于贰,此之谓大丈夫!此离歌,简怜一生之志,使吾涕泗横流,悲不可言。
吾友,愿君如离歌之志,报国效民。亦愿君安归,吾盛世复见,当举酒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