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几与《史通》

刘知几(661——721),字子玄,在唐代曾以字行,彭城(今徐州)人。自幼喜读史书,十七岁时已遍读《尚书》、《左传》、《史记》、《汉书》、《三国志》等史学名著。二十岁中进士,任获嘉县(今河南获嘉)主簿。武后证圣初年(695)应诏上书指陈政治得失而不能用,作《思慎赋》以刺时。长安二年(702),在他四十二岁时,才得为著作佐郎兼修国史,其后二十年间,历任著作郎、凤阁舍人、太子中允、率更令、秘书少监、太子左庶子、崇文馆学士、左散骑常侍等职,实际上主要工作是修国史。开元九年(721),因长子刘贶犯罪流配,他上书申诉,被贬为安州(今湖北安陆)别驾,这一年十二月卒于任上。一生著述很多,《史通》是他的代表作品,也是唯一传于后世的著作。《史通》编著时间,起于武后长安二年(702)至中宗景龙四年(710),是他一面参加史馆修撰,一面私家写作之书。原来,刘知几有自己独到的修史见解,可是在史馆中,上有兼修官,下多无才无学的同僚,遇事常受牵掣,因而其志不遂,他便陆陆续续把积郁思考所得诉之笔端,而成二十卷《史通》。全书分为内、外二篇,各为十卷。内篇现存三十篇,另有《体统》《纰缪》《弛张》三篇有目无文。外篇十三篇。内篇概括讨论史书体例和编纂方法,外篇论述史官沿革、史籍流传以及古人写作中的一些问题。《史通》一书的价值在于:一、对唐朝以前的史书,作了全面而有系统的总结,把史书分为六家,即《尚书》《春秋》《左传》《国语》《史记》《汉书》;二体,即纪传体和编年体。《史官建置》和《古今正史》就历代史官制度和所作史书作了全面而有系统的分析叙述。《疑古》和《惑经》大胆地对“圣人”孔子进行问疑,表现了难能可贵的独立思考与思想解放。二、提出史家必须具有“三长”的理论,所谓“三长”即指史才、史学、史识,三者的关系密不可分,刘知几解释说“夫有学而无才,亦犹有良田百顷,黄金满籯,而使愚者营生,终不能致货殖矣。如有才而无学,犹思兼匠石,巧若公输,而家无楩柚斧斤,终不能成其宫室矣。”三、勇敢地揭发官修史书的弊端。在《忤时》篇,指出监修制度之害,“十羊九牧,其令难行,一国三公,适从何在?”众手修史,因见解不一致“每欲记一事,载一言,皆阁笔相视,含毫不断,故头白可期而汗青无日”,在《史官建置》篇,指出“近代竞趋之士尤喜居于史职,至于措辞下笔者十无一二焉;既而书成总写则置名同献,爵赏既行则攘袂争受。遂使是非无准,真伪相杂,生则厚诬当时,死则致惑来代。”四、对班固以来盛行以阴阳五行解释历史的迷信思想进行了批判。对历史的看法是发展变化的“世异则事异,事异则治异。必以先王之道持今世之人,此韩子所以著《五蠹》之篇,称宋人有守株之说也。”五、主张直书,反对曲笔诬书,修史者言必有征,方足传信。一部良好的史书“以实录直书为贵”,记事要“善恶必书”“不掩恶,不虚美”。六、史书要记“事关军国,理涉兴亡”的大事,而不应记“州闾细事,委巷琐言”,记人物要有选择“区别流品”,叙事要“简要为主”“文约而事丰”,不要“虚加练饰,轻事雕彩”,记述人物语言,要用“当世口语”,不要“怯书今语,勇效昔言”。刘知几虽然指责了封建统治阶级修史的许多弊病,但他自己毕竟还是封建史家,对农民起义他诬为盗,把历史成败解释为帝王将相个人的作用,对历代史书的评价,他最推尊封建正宗史学的开创者班固所写的《汉书》,作为封建统治重要支柱的民族,他认为应列专篇叙述等等。《史通》成书后,因它对许多传统的观念“诋诃太过”所以流传受到影响,明初《永乐大典》都未收录。明代郭延年有《评释》,王惟俭有《训故》,清代黄叔琳在《训故》基础上加新注,成《史通训故补》,浦起龙撰《史通通释》,依各本加以校释,吸收黄本优点,成为最好的注本。近年来研究《史通》的论著较多,杨翼骧的《刘知几与史通》,白寿彝的《刘知几的史学》可谓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