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伯家的苔丝》
托马斯·哈代(英国)
托马斯·哈代(1840—1928),19世纪末英国杰出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出生于英国西南部的多塞特郡,八岁起开始学习拉丁文和拉丁文学,同时自修希腊文,希望有朝一日能做上牧师。离开学校后,哈代先后做过建筑师学徒、建筑绘图员、建筑师等,后来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文学创作上。他一生主要是在家乡度过的,这里的自然环境成了哈代作品的主要背景。哈代早期、中期以小说创作为主,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卡斯特桥市长》、《还乡》、《远离尘嚣》、《德伯家的苔丝》、《无名的裘德》等近二十部长篇小说以及许多以“威塞克斯(哈代家乡的古名)故事”为总名的中短篇小说;晚年则创作了大量诗歌作品以及长篇史诗剧《列王》。
《德伯家的苔丝》(1891)是哈代的代表作,它描写了一个被侮辱的乡村姑娘的悲惨遭遇。作家在更高的层次上创造性地塑造了一个被侮辱的、具有反抗性的女性形象苔丝。她不再是小说中的陪衬者,而是完完全全统治整个小说的女主人公。苔丝只是一个想自力更生、希望拥有追求个人起码幸福权利的纯朴姑娘,可是,社会的强权势力连这样的弱女子也没能放过,最终造成了她的悲剧。小说强烈的反宗教、反封建道德、反资产阶级法律的倾向,遭到了当时英国上流社会的反对,但却得到了广大读者的喜爱。这部小说被多次搬上银幕,给哈代带来了世界声誉。
春天里的一个傍晚,在去马勒村的路上,牧师崇干告诉小贩德北一个没用的消息,他考证出德北原是当地古老的武士世家德伯氏的嫡系子孙。德北好吃懒做,有6个孩子,家境十分贫寒。得知自己出身名门,当晚他又喝得酩酊大醉。德北17岁的女儿苔丝勇敢地挑起父亲赶集卖蜂窝的担子。不料,在赶集路上,她赶的马车与邮车相撞,老马被撞死,全家的生活来源没了着落。为了帮助家庭摆脱生活困境,苔丝按照母亲的安排,去纯瑞脊一个有钱的德伯老太太那里认亲。
德伯氏是一个假冒的本家。去世的德伯先生本是英国北方的一个商人。他发财后,一心想扎根这里,做个乡绅。因此,他从博物馆里挑了“德伯”这个古老姓氏,冒充世族乡绅。这些情形,苔丝和她的父母一点也不知道。
这个人是个脾气古怪的瞎眼老太婆。她的儿子亚雷有20多岁,是个花花公子。他一看见美丽的苔丝,便打下了占有她的主意。他要苔丝去他家养鸡场养鸡。苔丝在纯瑞脊养鸡,完全受亚雷的驱使。她充满疑惧,处处拒绝他的殷勤,却无法回避他。
初秋里一个星期六的晚上,苔丝和她的同伴正赶完集往回走。一群喝醉酒的女人肆意辱骂苔丝,苔丝又羞又恼,一心想赶快躲开这群人。这时,远远跟着的亚雷骑马上前,要苔丝上马带她离开,她不假思索地跨上了亚雷的马。
他们俩骑着马跑了一阵,亚雷早把马引向了远离纯瑞脊的岔道。半夜1点钟,待苔丝发现时,他们已来到了英国很古老的一片树林围场。苔丝十分恐惧,她想独自走回去,但是找不到路,四周都被雾气弥漫,什么东西也看不见。苔丝坐在一堆树叶上,亚雷去辨路。等亚雷摸黑回来时,他被一样东西绊了一下。这模糊的灰白色正是穿着白纱衣服躺在干树叶上的苔丝。亚雷伏身下去,他的脸触到她的脸。她正睡得很沉,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呢。昏暗和寂静笼罩了整片树林……
一个月后,苔丝挎着一个沉重的篮子,毅然离开了纯瑞脊,顺着山路往家走。苔丝回家来的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了。随着德伯氏儿子放荡名声的传播,苔丝遭到了村里人的讥笑和背后议论。她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现在,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前面是一条漫长而崎岖的路,只能自己单人跋涉,没人同情,更没人帮助。想到这儿,她十分抑郁,恨不得面前出现一座坟墓,自己一头钻进去。在她的私生婴儿死去后,她常常问自己,女人的贞洁真是一次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吗?她决定离开这个知道她的过去,使她感到窒息的家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开始她的新生活。
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早晨,苔丝再度离开家,到塔布篱牛奶厂当了一名挤奶女工。在这里,她认识了一个年轻人安玑·克莱。克莱是一个牧师的儿子,他不愿继承父业做牧师而想务农当农场主。他在牛奶厂学习挤奶技术,发现默默不语的苔丝有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于是就去注意她,接近她。
他们频繁地相会,而且每天总是在那朦胧的晨光、那紫罗兰或粉红色的黎明时刻。因为挤奶必须很早起床,而起得最早的差不多总是他们两个。他们来到室外,空旷的草原上一片幽渺迷茫,晓光和雾气混合不分,使他们深深地产生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好像他们就是亚当和夏娃。
在一起生活劳动中,他们相爱了,而且渐渐地爱得像火一样炽热。克莱对苔丝的爱情改变了他对生活的设想,他要放弃家里为他安排的门当户对的婚姻,娶苔丝这个内心善良,充满诗意的大自然的女儿为妻。苔丝虽然心里十分爱克莱,可是过去失身的耻辱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内心十分痛苦。她几次想把过去的事告诉克莱,可总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苔丝背上了沉重的十字架,她觉得不坦白自己的过去,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欺骗。因此,在临近结婚的前几天,她鼓起勇气用写信的方式向克莱说明往事。她把信塞进克莱门里,听凭他的定夺。投出信后,她一边如释重负,一边感到内心隐隐作痛。她焦灼地等待着……谁知这封信掉在了地毯下面,克莱没有看见。结婚那天,苔丝从地毯下发现了信,失望地毁掉了它,决定在当天晚上告诉丈夫。
12月31日除夕夜晚,新婚的苔丝和克莱来到租借的新房,那是苔丝祖宗的一座邸宅。在苔丝还没告诉克莱自己过去的事情前,克莱先说出了他的一段往事。他曾在伦敦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过了48小时的放荡生活。克莱刚说他有罪恶要向苔丝坦白时,苔丝立刻就原谅了他。听完克莱的讲述后,苔丝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和喜悦,觉得自己犯下的罪过并不比丈夫的大。但万万没有想到,在苔丝说出了自己的遭遇时,克莱却不原谅她。他马上变得冷酷无情,讥讽苔丝是没落贵族的后裔,乡下女人,不懂什么叫自尊心。任凭苔丝怎样苦苦相求,他都无动于衷。
克莱是具有“自由思想”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代表,在当时具有一定的进步思想,可在本质上却仍与本阶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面对坦诚的苔丝,他变得自私、虚伪起来,他遗弃了苔丝,独自一人去了巴西。
苔丝陷入了痛苦孤独的等待之中,希望有朝一日克莱能够回心转意。为了保全克莱的名誉,她没有将克莱出走一事告诉父母,对外也从不声称自己是克莱的太太。她把克莱留给她的生活费留在了家里,自己则四处流浪,靠打短工为生。
为了避免别的男人的纠缠,她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很丑陋。她冬天到棱窟槐干活,受尽歧视与侮辱,被东家派到地里,做着和男人一样的粗活。她疲惫至极,却仍旧对未来抱着希望,等待着克莱回家。
在第二年年末,苔丝见到了一个正在讲道的教徒,而他居然就是曾经欺凌过她的亚雷!四年前的亚雷满口秽言秽语,如今却一脸虔诚样子,苔丝见后觉得非常恶心。亚雷见到苔丝后,便将他的教义抛到了九霄云外,继续对苔丝纠缠不休。尽管遭到苔丝的坚决拒绝,可亚雷就是不肯善罢甘休,还威胁苔丝说根本就没有办法摆脱他。
沉重的体力活使苔丝精疲力竭,亚雷无休止的纠缠与威胁更给她施加了极大的心理负担,她在极度憔悴中给克莱写信,请求他回来帮自己脱离困境。与此同时,和苔丝一起做工的一名女友也给克莱写了一封类似的信,催促他赶快回来。
克莱远赴巴西之后并未获得成功,他害了一场热病,务农的理想彻底告吹。经过深深反思,他开始追悔过去,认识到自己对苔丝的态度太过粗暴;苔丝虽然遭到强暴,可品德却是高尚的。他收拾行囊,从巴西返回英国寻找苔丝,可当他在一所海滨公寓找到苔丝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原来,父亲去世后,母亲生病,弟妹们纷纷辍学,一家人流落街头,生活没有了着落。苔丝在没有等到克莱回信的情况下,为了维持母亲和五个弟妹的生计,怀着绝望和自我牺牲的心情,被迫和亚雷同居了。克莱看到这一切,心情非常沮丧、痛苦,黯然离开了。克莱的归来使苔丝心情悔恨焦灼,近于疯狂,她清楚地知道是亚雷毁了自己的幸福,绝望愤怒之际,她用刀杀死了亚雷,并追上克莱,与他一起逃走。两人避开大路,逃进森林,在荒野的一所空房子里度过了他们婚后最幸福的几天。苔丝预感到未来的危险,对克莱说,希望他能在自己死后娶妹妹丽莎为妻。
警察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悄然而至。苔丝看着围上来的警察,镇定自若,平静地束手就擒。天亮了,苔丝被送上刑场,而克莱则遵循苔丝的嘱托,带着苔丝的妹妹,开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