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美学要略·人物·何绍基
字子贞,号东洲,晚年自号猨叟,湖南道县人。道光十六年进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编修;曾负责福建、贵州、广东乡试;咸丰二年,为四川学政。对经史、 《说文》考订很有研究,曾校订《十三经注疏》,著有《说文段注驳正》;工于书法,得力于颜真卿,参以北魏《张玄墓志》及唐欧阳通、李邕笔法,遒劲峻拔,别具风格。文学及文学理论著作有《东洲草堂诗文集》等,是晚清宋诗运动的有力倡导者之一;诗歌主要学习苏轼、黄庭坚,进而追踪杜甫、韩愈。
他的美学标准是传统儒家的“温柔敦厚”。他说: “温柔敦厚,诗教也。此语将三百篇根柢说明,将千古做诗人用心之法道尽”。又说: “温柔敦厚乃宗旨”。他自己的写诗态度,就严格遵守这一标准。 《东洲草堂诗集·自序》说:“一切豪诞语、牢骚语、绮艳语、疵贬语,皆所不喜,亦不敢也”。在文学和诗歌理论上,他提出的中心问题是所谓诗要自得,诗贵自得。他说: “诗为心声,偶遇佳句,不是余心所欲出,或从它处听来看来的,便与我无涉”。又说:“诗是自家做的,便要说自家的话,凡可以彼此公共通融的话,都与自己无涉”。怎样获得个人的这种独特感受呢?他提出了“人与文一”的命题,即想要使自己的诗歌有自己的特点,就要使自己的诗品和人品相一致。所谓“诗文不成家,不如其已也;然家之所以成,非可于诗求之也,先学为人而已矣”。把问题归到了做人和人品,即作家的主观修养上。作家应该具备什么样的人品和修养呢?他说:“就吾性情,充以古籍,阅历事物,真我自立,绝去摹拟,大小偏正,不枉厥材,人可成矣”。提出了性情、学问、阅历三个条件,但实际上他重视性情学问而轻视阅历。他说: “作诗文必须胸有积轴,气味始能深厚,然亦须读书。看书时须从性情上体会,从古今事理上打算”。 “凡学诗者,无不知要有真性情,却不知真性情者,非到做诗时方去打算也。……若平时不知持养,临提笔时要它有性情,何尝没得几句惊心动魄的,可知道这性情不是暂时支撑门面的,就是从人借来的,算不得自己真性情也”。这里须注意,何氏的“性情”说与袁枚的“性灵”说不同:一是前者强调周、孔、程、朱的道学修养和学问功夫,后者则重视个人的性灵;二是前者有浓厚的封建正统思想, 而后者则多少继承了明代一些进步文学理论,在某种程度上有反叛儒家道统的成分。
总之,何氏理论中“贵自得”和“人与文一”的命题有可取之处,但“性情”、 “学问”说又走向心性人品的修养,导致了他个人创作实践及宋诗派诗歌创作中远离社会现实,仅仅描写个人身边生活的悲欢,或者在诗歌中堆砌学问,卖弄知识这两种不好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