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散文·左传·吴楚柏举之战(定公四年、五年)》原文鉴赏
沈人不会于召陵①,晋人使蔡伐之。夏,蔡灭沈。秋,楚为沈故,围蔡。伍员为吴行人以谋楚②。楚之杀郤宛也③。伯氏之族出④。伯州犂之孙彭嚭⑤,为吴太宰以谋楚。楚自昭王即位⑥,无岁不有吴师。蔡侯因之⑦,以其子乾与其大夫之子为质于吴。
冬,蔡侯、吴子、唐侯伐楚⑧。舍舟于淮讷⑨,自豫章与楚夹汉⑩。左司马戍谓子常曰(11):“子沿汉而与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12),还塞大隧、直辕、冥厄(13)。子济汉而伐之,我自后击之,必大败之。”既谋而行。
武城黑谓子常曰(14):“吴用木也,我用革也(15),不可久也。不如速战。”史皇谓子常(16):“楚人恶子而好司马,若司马毁吴舟于淮,塞城口而入(17),是独克吴也。子必速战,不然不免。”乃济汉而陈, 自小别至于大别(18)。三战,子常知不可,欲奔。史皇曰:“安求其事,难而逃之,将何所入?子必死之,初罪必尽说(19)。”
十一月庚午(20),二师陈于柏举(21)。阖庐之弟夫㮣王(22),晨请于阖庐曰:“楚瓦不仁(23),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后大师继之,必克。”弗许。夫㮣王曰:“所谓臣义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谓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以其属五干,先击子常之卒。子常之卒奔,楚师乱,吴师大败之。子常奔郑,史皇以其乘广死(24)。
吴从楚师,及清发,将击之。夫㮣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矣(25)。半济而后可击也。”从之,又败之。楚人为食,吴人及之,奔,食而从之。败诸雍澨(26),五战及郢(27)。己卯(28),楚子取其妹季芊畀我以出(29),涉睢(30)。鍼尹固与王同舟(31),王使执燧象以奔吴师(32)。庚辰(33),吴入郢,以班处宫(34)。子山处令尹之宫(35),夫㮣王欲攻之,惧而去之,夫㮣王入之。
左司马戍及息而还(36),败吴师于雍滢,伤。初,司马臣阖庐,故耻为禽焉(37)。谓其臣曰:“谁能免吾首?”吴句卑曰:“臣贱,可乎?”司马曰:“我实失子,可哉!”三战皆伤,曰:“吾不可用也己。”句卑布裳(38),刭而裹之,藏其身而以其首免。
楚子涉睢济江,入于云中(39)。王寝,盗攻之,以戈击王。王孙由于以背受之(40),中肩。王奔郧(41),钟建负季芊以从(42),由于徐苏以从。郧公辛之弟怀将弑王,曰:“平王杀吾父(43),我杀其子,不亦可乎?”辛曰:“君讨臣,谁敢雠之?君命,天也,若死天命,将谁雠?《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衿寡,不畏强御(44)。’唯仁者能之。违强陵弱(45),非勇也,乘人之约(46),非仁也。灭宗废祀,非孝也。动无令名,非知也。必犯是,余将杀女。”
斗辛与其弟巢以王奔随(47)。吴人从之,谓随人曰:“周之子孙在汉川者,楚实尽之。天诱其衷,致罚于楚,而君又窜之(48)。周室何罪?君若顾报周室,施及寡人,以奖天衷(49),君之惠也。汉阳之田,君实有之。”楚子在公宫之北,吴人在其南。子期似王(50),逃王而己为王,曰:“以我与之,王必免。”随人卜与之,不吉;乃辞吴曰:“以随之辟小而密迩干楚,楚实存之。世有盟誓,至于今未改。若难而弃之,何以事君?抗事之患,不唯一人。若鸠楚竟(51),敢不听命?”吴人乃退,鑪金初宦于子期氏(52),实与随人要言(53)。王使见,辞曰:“不敢以约为利。”王割子期之心(54),以与随人盟。
初,伍员与申包胥友(55)。其亡也,谓中包胥曰:“我必复楚国(56)。”中包胥曰:“勉之。子能复之,我必能兴之。”及昭王在随,申包胥如秦乞师,曰:“吴为封豕长蛇,以荐食上国(57)。虐始于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莽(58)。使下臣告急曰:夷德无厌,若邻于君,疆埸之患也(59)。逮吴之朱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灵抗之,世以事君。”秦伯使辞焉(60)”,曰:“寡人闻命矣,于姑就馆,将图而告(61)。”对曰:“寡君越在草莽,未获所伏(62),下臣何敢即安?”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勺饮不入口,七日,秦哀公为之赋《无衣》,九顿首而坐。秦师乃出。
申包胥以秦师至,秦子蒲、子虎帅车五百乘以救楚(63)。子蒲曰:“吾未知吴道(65)。”使楚人先与吴人战,而自稷会之(65),大贩夫㮣王于沂(66)。吴人状遠射于柏举(67),其子帅奔徒以从子西(68),败吴师于军祥(69)。秋七月,子期、子蒲灭唐。九月,夫㮣王归,自y立也,以与王战而败,奔楚,,为堂溪氏(70)。吴师败楚师于雍,秦师又败吴师。吴师居麇(71)。子期将焚之,子西曰:“父兄亲暴骨焉,不能收,又楚之,不可。”子期曰:“国亡矣!死者若有如也,可以歆旧祀(72),岂惮焚之?”焚之而又战,吴师败。又战于公壻之溪(73),吴师大败,吴子乃归。囚闉舆罢(74)。闉舆罢请先,遂逃归。叶公渚梁之弟后臧从其母于吴(75),不待而归。叶公终不正视。
楚子入于郢。
【注释】 ①沈:小国名,春秋时为楚的属国。召陵之会是周天子大夫与诸侯商谋伐二楚的会。放沈没有参加。 ②伍员:字子胥,原为楚臣,因父兄被楚平王冤杀,遂逃亡吴国。行人:官名,外交使臣。③郤宛:字子恶,楚臣 。④出:逃亡于外。 ⑤嚭(pi音痞):字子余,原为楚人,后事吴、为太宰。 ⑥昭王:名壬,鲁昭公二十七年(公元前515年)即位,在位二十七年。 ⑦蔡侯:蔡昭侯,名申,鲁昭公二十四年(公元前518年)即位,在位二十八年。因:依附。 ⑧吴子:即吴王阖庐。名光。鲁昭公二十八年(公元前514年)即位,在位十九年。唐侯:唐成公。 ⑨舍:弃。汭:河弯。 ⑩豫章:古地名,即今江西南昌县。 (11)戍:沈尹戍,为楚司马。子常:名瓦,楚平王时令尹。 (12)悉:全部。 (13)大隧:即九里关,在今河南湖北交界处。直辕:楚国隘道,在今武胜关,位于湖北信阳东南。冥厄:楚隘道,即今河南湖北交界处的平靖关。此三关首尾相接,为历代南北险关要道。 (14)武城黑:楚武城大夫,名黑。 (15)木、革:皆指兵车。吴国兵车木制,楚国兵车,用皮革胶贴于外,称革车。革车遇雨,则皮革脱落,故言“不可久”。 (16)史皇:楚大夫。 (17)城口:即上文大隧等三关的总称。 (18)小别、大别:山名。 (19)说:同“脱”,逃脱。 (20)庚午:十八日。 (21)伯举:楚地名,在今湖北麻城县东北。 (22)夫㮣王:即夫㮣,因其在鲁定公五年自立称王,故称。 (23)瓦:指子常。 (24)其:指子常。(25)蔑:无。斗心:斗志。 (26)雍澨:楚地名,天门河之支流旁地。(27)郢:楚国都城,今湖北江陵县北纪南城。 (28)己卯:十一月二十七日。 (29)季芊畀我:季,排行最小称季。芊:姓。畀我:字。 (30)睢:楚国水名,即今沮水。 (31)鍼尹固:楚臣。 (32)燧:火炬。燧象:就是把火炬系在象尾上。 (33)庚辰:十一月二十八日。 (34)班:序。(35)子山:吴王阖庐子。 (36)息:楚邑名。 (37)禽:同“擒”。 ( 3 8 )句卑:沈尹戍的小臣。布:展开。裳:裙。 (39)云中:楚国大泽名。(40)王孙由于:楚公族,一称吴由于。 (41)郧:地名,在今湖北安陆县境内。 (42)钟建:楚大夫。 (43)平公杀吾父:指楚平王杀令尹成然事。郧公辛即成然之子。 (44)“柔亦”四句:语出《诗经·大雅·烝民》篇。强御:强暴。 (45)违强:逃避强者。 (46)约:犹言危。 (47)斗辛:即郧公辛。 ( 4 8 ) 窜:隐藏的意思。 (49)天衷:犹言天的意旨。 (50)子期:即公子结,楚昭王之兄。 (51)鸠:安定。竟:同“境”。 (52)鑪金:子期的家臣。 ( 5 3 ) 要言:订约。 (54)割心:指把胸前皮肤割破,非是剖心。 (55)申包胥:楚臣。 (56)复:颠覆。 (57)荐:屡次。上国:指中原各诸侯国。 (58)越:流亡。 (59)疆埸(yi音意):边境。 (60)秦伯:指秦哀公。 (61)图:计议。伏:隐伏。 ( 6 2 ) (63)子蒲、子虎:皆秦臣。 (64)道:此指战术。 (65)稷:地名。 (66)沂:楚邑名,在今河南正阳县境。 (67)薳射:楚大夫, (68)奔徒:奔逃的散兵。子西:即公子申,楚平王庶子。 (69)军祥:楚地名,在今湖北随县西南。 (70)堂溪氏:夫㮣王的封号。堂溪:地名,在今河南西平县。 (71)麇:楚邑名,在今湖北京山县境。 (72)可:何。歆:享。 (73)公婿之溪:楚地名。 (74)闉舆罢:楚大夫,罢,读作pi疲。 (75)叶公诸梁:沈尹戍之子,字子高,因封于叶,故称叶公。
【今译】 沈国人不参加在召陵的会见,晋人让蔡国攻打沈国。夏天,蔡国灭亡了沈国。秋天,楚国因为沈国的缘故,包围了蔡国。伍员作为吴国的外交官而计谋攻伐楚国。楚国杀死郤宛的时候,伯氏的家族逃亡国外。伯州犂的孙子嚭,任吴国的大宰也来计谋伐楚。楚国自昭王即位以后,没有一年没有吴国军队的进攻。蔡侯依附吴国,把他的儿子乾和他大夫的儿子送到吴国作人质。
冬,蔡侯、吴王、唐侯攻打楚国。把船丢弃在淮水边上,从豫章和楚军夹汉水对峙,左司马戍对子常说:“您沿着汉水和他们上下周旋,我带兵绕到方城以外把他们的船全部毁掉,回来堵塞大隧、直辕、冥厄隘口。您渡过汉水攻击他们,我从后面攻击,一定把他们打得大败。”商量完了就出发了。
武城黑对子常说:“吴国是用木头做的战车,我们用皮革蒙上战车,下雨就不能持久,不如速战速决。”史皇对子常说:“楚人讨厌您而喜欢司马,如果司马在淮河边上把吴国的船只毁掉,堵塞隘口回来.这是他独自一人战胜了吴国。您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这样,就不能免于祸难。”于是渡过汉水摆开阵势,从小别山直到大别山。打了三仗,子常知道不能够取胜,想逃走。史皇说:“安定时,您争着当权,危难时,就逃跑,将逃到哪里去?您一定要为国拼死,以前的罪过一定可以全部解除。”
十一月十八日,两军在柏举摆开阵势。阖庐的弟弟夫椠王,早晨向阖庐请求说:“楚国的子常不仁,他的臣下没有拼死的决心,首先攻击他,他的士兵一定逃跑。然后大军接继上去,一定取胜。”阖庐不答应。夫㮣王说:“所谓臣下合乎道义就去做,不必等待命令,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吧。今天我拼着死命作战,楚国就可以攻进去了。”用他属下的五千人抢先攻击子常的士兵。子常的士兵逃跑。楚军大乱,吴军把他们打得大败。子常逃奔郑国,史皇带着子常的乘广战死。
吴军追赶楚军,追到清发,准备攻击楚军。夫㮣王说:“被困的野兽还
要争斗,况且人呢?如果知道不免于死而拼命,一定打败我们。如果让先渡过河的人知道可以逃脱,后边的人羡慕他们,就没有斗志了。渡过一半之后就可以攻击了。”听从了他的话,又一次打败楚军。楚人做饭,吴军赶到,楚军逃奔,吴军吃完楚军做的饭又追赶下去。在雍澨打败楚军,经过五次战斗,吴军到郢都。二十七日,楚王带着他的妹妹季芊畀我而逃,渡过睢水。鍼尹固和楚王同船,楚王命他把火炬系在象尾上,使象冲进吴军,二十八日,吴军进入郢都,按照爵位职务的高低分别住进宫室。子山住在令尹的宫室里,夫㮣王想要攻打他,子山害怕就搬出去了,夫㮣王住了进来。
左司马戍到达息地就往回退兵,在雍澨打败了吴军,负了伤。当初,左司马戍曾为阖庐的臣子,所以耻于被吴军俘虏。他对他的部下说:“谁能够不让吴军得到我的脑袋?”吴勾卑说:“臣下卑贱,可以吗?”司马说:“以前我实在疏忽,没有重视您,可以啊!”司马戍接连三次战斗,都受了伤,说:“我不中用了。”勾卑铺开裙子,割下司马戍的脑袋包裹起来,藏好司马戍的尸身就带着司马戍的头逃走了。
楚王渡过睢水、长江,进入云中。楚王睡觉,强盗袭击他,用戈攻击楚王。王孙由于用脊背抵挡,击中了肩部。楚王逃到郧地,钟建背着季芊跟随,由于慢慢苏醒过来也跟上来。郧公辛的弟弟怀打算杀掉楚王,说:“平王杀割了我的父亲,我杀死他的儿子,不也是可以的吗?”辛说:“国君讨伐臣下,谁敢仇恨他?君王的命令,就是天的旨意。如果死于上天的旨意,又要仇恨谁呢?《诗》说:‘软的也不吃,硬的也不吐。不欺侮鳏寡,不害怕强暴。’这只有仁爱的人才能做到。逃避强大,欺陵弱小,不是勇。乘人之危,不是仁。灭亡宗族,废弃祭祀,不是孝。做事不留美名,不叫聪明。一定违犯这些,我就要杀掉你。”
斗辛和他的弟弟巢带着楚王逃亡随国。吴人追赶他们,对随人说:“周朝的子孙在汉川的,楚国把他们全都灭了。上天有眼,降罚给楚国,而国君又把他藏起来。周室有什么罪?国君如果报答周室,延及于寡人,以助成天意,这是君王的恩惠。汉水北边的土田,国君就享有了。”楚王在随公冒室的北边,吴人在他的南面。子期长得象楚王,让楚王逃避而自己装扮成楚王,说:“把我交给吴人,君王一定能够逃脱。”随人为交出子期占卜吉凶,不吉利;就辞谢吴国说:“以随国的偏僻狭小而紧靠着楚国,楚国实在是保存了我们。世世代代有盟誓,一直到今天没有改变。如果有了危难就抛弃了他们,又怎么能够事奉君王?执事所担心的不只是楚王这一个人。如果能把楚国境内安定下来,岂敢不听从您的命令?”吴人于是撤退了。鑪金当初在子期氏那里做家臣,曾和随国订过盟誓。楚王让他进见,他辞谢说:“不敢乘君王之危而谋求私利。”楚王割破子期的前胸而和随人盟誓。
起初,伍员和申包胥交好。伍员逃亡的时候,对申包胥说:“我一定要覆灭楚国。”申包胥说:“努力办吧。您能覆亡它,我就一定能复兴它。”等到昭王逃亡在随国的时候,申包胥到秦国请求救兵,说:“吴国是大猪长蛇,一再蚕食上国。楚国首先受到侵害,寡君失守国家,逃亡在杂草丛林之中,派下臣报告危急说:夷人的贪欲本性永远没有满足,如果和君王邻国,这是边境的祸患。趁着吴国没有安定下来,君王取楚与吴王平分楚国。如果楚国就这样灭亡,楚国就是君王的土地了。如果以君王的福佑存恤楚国,楚国世世代代来事奉君王。”秦伯派人辞谢说:“寡人听到您的请命了。您暂且到宾馆歇息,我们商量一下再回告您。”申包胥回答说:“寡君播迁在杂草丛林之中,还没找到隐伏栖身之处,下臣怎么敢到安逸的地方?”申包胥靠立着院墙痛哭,日夜哭声不断,一勺水都不进口,一连七日。秦哀公给他赋了《无衣》诗,申包胥叩头九次然后坐下。秦国于是出救兵。
申包胥带着秦国救兵来到,秦国的子蒲、子虎率领战车五百辆来救援楚国。子蒲说:“我不知道吴国的战术。”让楚军先与吴军交战,而从稷地与吴军相遇,在沂地把夫㮣王打得大败。吴人在柏举俘虏了薳射,薳射的儿子率领溃逃的士兵跟从子西,在军祥打败吴军。秋天七月,子期、子蒲灭亡唐国。九月,夫㮣王回国,自立为王,而和吴王阖庐作战被打败,逃亡到楚国,就是后来的堂溪氏。吴军在雍澨打败楚军,秦军又打败吴军。吴军驻扎在麇地。子期打算放火烧他们,子西说:“父兄亲戚的尸骨暴露在那里,不能收葬,又要烧掉他们,不可以。”子期说:“国家灭亡了,死去的人如果有知,怎么能享用以往的祭祀?难道还怕烧掉尸骨?”放火焚烧吴军又接着交战,吴军战败。又在公壻之溪交战,吴军大败,吴王于是回国了。俘虏了闉舆罢。闉舆罢请求先走,于是乘机逃回楚国。叶公诸梁的弟弟后臧跟随他的母亲在吴国,丢下母亲回到楚国。叶公始终不用正眼看他。
楚王回到了郢都。
【集评】 清·冯李骅《左绣》:“柏举之役亦左氏叙战大篇也。只作两大截读。司马刭首以上叙吴师入郢事;楚子涉睢以下叙昭王奔随事。通局以伍员、申胥为起讫,前半写伍员覆楚,后半写申胥兴楚,分明以‘必覆’、‘必兴’两语写一篇之关目也。然兴楚于本文只作一引,而覆楚亦只于起手一提,文中更不详写一二,直至末段回应,重与唤醒,结构尤奇。”
又:“入郢之后,楚昭全亏依随返国,故奔随、盟随,叙事特详。看吴、随一番往复及乞师两次告哀,知此文前半以计谋胜,后半以辞令胜,合之遂成全璧,较前鄢、邲、濮、鞌等篇,又换一番色泽矣。”
【总案】 本篇分前后两大部分。前半写覆楚,后半写兴楚。前半重点写吴入楚的经过。楚之所以败,就在楚军内部不和,统帅之间勾心斗角,以致给吴留下了可乘之机,使吴一路势如破竹,直入郢都,楚王亡命草莽。后半重点写申包胥赴秦乞师。申包胥哭诉秦庭,七日勺饮不进,感动了秦王,秦王出兵败吴兴楚。本篇叙事简明,详略得当,有条不紊。人物描写也颇成功。如史皇的搬弄是非,司马戊的善谋知耻,子期的忠心,申包胥的爱国精神等,都写得非常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