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赵魁元 【本书体例】
【原文】:
四牡騑騑(1),周道倭迟(2)。岂不怀旧?王事靡盬(3),我心伤悲!
四牡騑騑,嘽嘽骆马(4)。岂不怀归?王事靡盬,不遑启处(5)。
翩翩者鵻(6),载飞载下,集于苞栩(7)。王事靡盬,不遑将父(8)。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9)。王事靡盬,不遑将母。
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
【鉴赏】:
《四牡》一诗,原是周朝的一位使臣所作。诗中直叙因“王事靡盬”而长期在外奔波的辛苦,抒发了他不能返归家乡的悲怆之情。但因作者的身份地位不同于庶民百姓,故诗中之情又有所节制,只能是“悲情中有愿意”(王质《诗总闻》)不至于发展到同“王事”决裂的程度。此诗后被搜集整理成周朝的正式乐歌,便广泛地为各国诸侯、士大夫阶级所引用,在不同的场合里,表达他们的意志和感情。所以《左传》、《诗序》都以之为慰劳使臣之作,此说符合历史事实和诗的本意。
全诗五章,一、二、五章是直陈其事,三、四章则是托物抒情。诗人以亲身的感受和第一人称的口吻,交互使用赋、兴之法,叙奔波王事之劳苦,抒久不归家之悲凉。是一首“以养父母之志来告于君也”(《郑笺》)的诗篇。
首章“四牡騑騑,周道倭迟”两句,先写诗人在奔驰的马车上远望前方,由于长期的劳顿之苦,那望不到头的征途使他视而畏却,渺渺茫茫。此时此刻,诗人由远及近,从国事到家事,思亲念家之情油然而生,于是提出:“岂不怀归?”的反问,表达了他返乡探亲的强烈愿望。然而,“王事靡盬”,却又使他离不开这长期奔波的苦役。最后“我心伤悲!”一句,表达了诗人那种苦闷而低沉的情怀。
二章同首章基本相同,只调换了“嘽嘽骆马”、“不遑启处”两句,叙述骆马的疲累和诗人无时安居休息的怨情。从表现手法上看,虽然也是直陈其事,但上下相联,就构成重章叠句,回环往复的语势,读后,我们自然会感到:那没完没了的“王事”,那无止境的辛苦奔波,有家不能归,父母不能见,使他倍感凄凉。
三、四章,诗人采用“兴”的写法,更富有表现力。由于归乡探亲的愿望难以实现,在苦闷之中茫然四顾,思绪万千。诗的开头以“翩翩者鵻”起兴,诗人触景生情及于自己,便想到,鹁鸪能自由飞翔,栖息随便尽情戏闹,我却长期忙于“王事”,苦于奔波,不能与家人团聚,这不如鹁鸪的自由行止,于是悲凉之情由衷而起,诗人情不自禁地呼喊出“不遑将父”、“不遑将母”的哀叹之声。
末章点明写诗动机。尽管“王事靡盛,我心伤悲”,但因诗人囿于“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辞王事”(朱熹《诗经集传》)的传统观点,只好“必先公而后私”,依然为“王事”奔波效劳。开头“驾彼四骆,载骤骎骎”两句,是写马车疾奔向前,而前方却是望不到的头,走不完的路。诗人在渺茫的征途上,自会产生思乡念家之情。“岂不怀旧!”的反问,就是这种感情的自我流露,因“不以害公”在无奈之中,也只得如此而已。最后两句“是用作歌,将母来谂”,是说以诗当歌,言志抒怀,表达自己对家乡、对父母的深切怀念。末句虽没有“父”字,但为照顾结构、韵律上的要求,“母”字实指“父母”之义。
《四牡》一诗,虽有哀怨之情,但总的基调是“怨而不怒”、“哀而不伤”,写得比较平和,所在在当时被认为是格调较高的作品。当然,这种为统治阶级奔走效劳的思想,今天应予于批判和否定。不过作为一种传统观念“臣之事上也,必先公而后私”(朱熹《诗集传》),与我们今天忠于职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又何不相似乃尔。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应给予肯定,并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