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纶·晚次^①鄂州^②

云开远见汉阳城，犹是孤帆一日程。

估客^③昼眠知浪静，舟人夜语觉潮生。

三湘衰鬓逢秋色，万里归心对月明。

旧业^④已随征战尽，更堪江上鼓鼙^⑤声？

【注释】

①次：旅行所居之所，这里是住的意思。

②鄂州：鄂州市，位于湖北省东部，濒临长江中游南岸。

③估客：贾客，商人。

④旧业：指原有的家业。

⑤鼓鼙(pí)：旧时军队中的大鼓小鼓。这里指战事。

赏析

卢纶(约公元737年—约公元799年)，字允言，唐代诗人，大历十才子之一，河中蒲(今山西省永济县)人。天宝末举进士，遇乱不第；代宗朝又应举，屡试不第。大历六年，宰相元载举荐，授阌乡尉；后由王缙荐为集贤学士，秘书省校书郎，升监察御史。

出为陕府户曹、河南密县令。后元载、王缙获罪，遭到牵连。德宗继位后，卢纶又被任为昭应县令。朱泚之乱发生后，咸宁王浑瑊出镇河中，召卢纶为元帅府判官。军营生活，使卢纶诗风较为粗犷雄放，并受到德宗重视，官至检校户部郎中。一生交游广泛，诗名远播，有《卢户部诗集》。

这是一首即景抒怀的诗。时值“安史之乱”前期，卢纶年方二十出头，由于战乱，诗人被迫离开客居的鄱阳，浪迹异乡，漂徙不定。在南行途中，泊船鄂州。云开雾散，远远望去，汉阳城依稀可辨。那是他要去的地方，可走水路尚需一日才能到达。流露出诗人急不可耐的心情。

白天风平浪静，同船的商贾水窗倚枕，酣然入梦；夜晚江潮骤涨，船夫呼三唤四，难已入眠。诗人描写的是船中常景，然而笔墨中却透露出他昼夜不宁的纷乱思绪。时值寒秋，正是天凉人愁之季，人往三湘，心驰故乡，离家万里，只能对月兴叹，两鬓染霜。想着原来的家业已随着战乱而化为乌有。但战火未熄，在逃难的途中，前途难保。所以诗人说：更哪堪江上再传来战鼓之声？啸啸战鼓，令颠沛流离的途人更加寝食难安。这里诗人极力渲染战乱给人民带来的深重苦难。并通过自己的切身感受，描写得真切细致，将旅途的昼夜不宁一下点破，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