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无处觅深山

箬庵通问^[1]

如今无处觅深山，但得心闲即闭关，
吴越不分烟水路，醉人秋色月初圆。

《禅宗杂毒海》卷二，卍续藏第一一四册页一三○下

【白话新唱】

到了这个地步
不需要再去寻找隐居的深山了
只要心头闲闲无事
这就是最棒的闭关
烟水迷蒙中
天地混成一体
再也没有南北的分别了
美丽的秋天里
初圆的月亮
是多么令人心醉神迷啊！

【分析与鉴赏】

闭关潜修，听起来令人十分向往。在民间信仰里，有些“神的代言人”很喜欢闭关，只要闭关一段时间后，全身仿佛就金光闪闪，可以替天行道了！从此，更能取得信徒的尊敬，香油钱当然滚滚而来。

闭关，变成在宗教舞台上呼风唤雨的文凭了。

我们知道，在佛教里，闭关为的是参悟生死大事，以明心见性为目标。甚至，有些行者发了大愿，不破本参不出关，宁可死在小室之内，谓之“生死关”。

当年，释迦牟尼佛未悟道前，在菩提树下发愿：“我今若不证无上大菩提，誓不起此座！”这可以说是佛教最早的“生死关”了！是以，闭关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虽然在感情泛滥的俗人眼中，闭关颇有几分浪漫色彩。）

想要闭关的人，还得有足够的福报，才能具足闭关的地方与护关的工作人员；同时，自己必须有相当的见地与修持，才能在孤寂的空间中，找对法门，有恒心毅力地一路深入。否则，闭关不啻是自囚，甚至是自杀。

这首禅诗描绘悟道者的心境，“如今无处觅深山”！这是多么快活的口气！

大事已明，随所住处恒为道场，不再需要到深山里寻觅闭关的好风水。

若硬是要谈闭关，那么，整个世界就是最大的关，打从人一生下来就开始闭关了！对悟道者来说，闭了这么久的关，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吴越不分烟水路，醉人秋色月初圆”，这是以美丽的文学语言叙述悟道者的无分别的内心世界。

有句话说：“初见法性如瀑流。”意思是，刚刚开悟的人难免特别欢喜，甚至手舞足蹈，乐不可支，就好像刚刚出现的满月最令人惊艳。当然，随着越来越娴熟于悟境，其后，就渐渐视为平常。

^[1]箬庵通问（1604-1655）：六祖下三十五世，嗣法于磬山圆修，明末清初临济宗僧，有《续灯存稿》十二卷、《箬庵问禅师语录》十二卷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