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谋惑敌·示敌以假·樊猛伐叛,自入机关
周法尚出仕于陈国,爵位虽不是很高,官却做得不小,可是他似乎命中注定要离乡背井,并与故国为敌。事情的起因不过是一点个人恩怨,长沙王陈叔坚对周法尚不满意,就告他准备谋反。而陈宣帝也不明是非,居然先将法尚的兄长法僧关进了大牢,再发兵去抓法尚。法尚迫不得已,过江投奔北周,并且受到了周宣帝的优宠。陈宣帝这一下更加相信陈叔坚所言不虚,谋反固然罪名不轻,而叛国更是罪不容诛!北周公然收容陈国叛臣,岂非根本没将我这江南大国放在眼里?此时不出兵讨伐,更待何时!陈宣帝窝着一肚子怒火,当即命令樊猛渡江杀向北周领地,以敲山震虎的方法,务必迫使北周交出法尚,带回国都明正国法。周法尚知道两国之问的这场战争主要是为自己而起,心里深感不安,为了报答周宣帝的厚遇,他主动挑起了击退入侵陈兵的重担。法尚的作战力量当然也以跟随他一起过江的陈国将士为主,从绝对实力看很难与樊猛的精兵分庭抗礼,所以胜负的关键在于智谋的运用是否得当。他的“罪行”已在陈国上下成为定论了,但他手下的将士们仍可能成为挽救的对象,这种“可能”恰好也就是他全套计划中的一个重要部分。于是他召集属下商议,直到结果明朗。第二天,法尚手下一位名叫韩明的部曲督统从军营中飞驰而出,日夜兼程赶往樊猛大营。见到樊猛,韩明似乎不胜悲愤,痛斥法尚居心险恶,竟软硬兼施胁迫他们这些下属同投敌国,以做为他自己向北周皇帝献媚取宠的工具。他对樊猛说:“法尚叛投北周,果然高官厚禄一起来,北周皇帝又是让他做顺州刺史,又是封他为归义县公,另外还赐给他良马、妓女以及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而我们这些人呢,除了跟着他背个叛国的恶名,此外一无所获。话说回来,即使北周皇帝将金山银山堆在我们面前,将倾国倾城的美女推进我们房里,我们到底还是忘不了自己的祖国啊!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在窃窃私议,准备找机会逃归陈国。若将军带兵前来,那是再好不过,我敢肯定,只要两军对阵,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会替法尚卖命,相反还会临阵倒戈,与将军同击叛国之贼。”韩明说完,犹然叹恨不止。樊猛于是率兵急速推进,以为获胜已在反掌之间。法尚一计得逞,又添新招,他装出一种非常害怕樊猛的样子,见陈兵一来,便频频退缩,似乎不敢交战,但求自保。法尚的畏缩犹如给樊猛注入了一剂迷魂汤,以至于在进军的同时完全忘记了应有的警惕,只一味地向前猛赶。法尚心里暗喜,决定趁樊猛清醒以前再一闷棍将他击晕,他确实已有充分的把握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事先已在偏僻的浅水湾布置了行动敏捷的小艇,又在古村北面埋伏了一支精兵,专等着樊猛进来后关门打狗以及截断其归路。有了这么充分的准备,法尚自然显得特别的从容自若,所以当樊猛再次挑战时,他登舟亲自出马,与樊猛大战,才几个回合,他又抽身出局,假装不是樊猛对手,弃舟上岸,向古村方向撤退,同时故意放慢速度,以诱惑樊猛跟踪追击。樊猛肚子里哪有法尚那么多花花肠子?他脑子里始终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能尽快抓住法尚,回去报功领赏,再加上法尚频频施放的烟幕早已使他视线不清,思维不灵,就好像鬼迷心窍一样,不管前面是陷阱是深渊都一律往下跳。这一跳下去当然就跌得很惨:他赶到古村以北就立即遭到法尚伏兵的迎头痛击,再想退回船中时又发现船上已全部换上了北周的旗帜。这个仗还怎么打呢?他只得匆匆跳入水中逃命,在茂密的芦苇中,无比伤心地看着自己带来的士兵被法尚杀死或俘虏,最终没有一个人有他这么好的运气。(《隋书·周法尚传》)